只觉得掌心发痒,不知为何就觉得面上发烧,又在他掌心回道:“记下大半。”但一想到自己只是看了,却没有练过,只怕功夫难成,不由蹙起蛾眉,一脸为难。
欧阳克又岂会不知这一点,就算曲顾于武学之道上颇有天赋,但若要这样轻易学会武功,那也是不可能的。只是如今情形窘迫,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中间尹克西来过一回,见那侍女仍在磨墨,而白纸上自是一字未有,不由大是生恼,又威胁了一番。欧阳克无奈,这才提笔打算默写心法。
他拿着毛笔,看着眼前的白纸,倒是想起了不久前自己和叔叔还曾强逼郭靖默写《九阴真经》。果真是风水轮流转,如今竟报应到自己身上来了!欧阳克经历了这许多,脾性虽是难改,但心中却也隐隐约约觉得从前做的许多事情都是错的,如今轮到自己任人鱼肉,这才生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感慨。
欧阳克心道,无论如何,他总不能真的将白驼山庄的武功写给尹克西。哼,只要这武功一写,他这条命也就毫无用处了。他瞥了眼那侍女,提笔在纸上写了一行字,见那少女面无表情,不由放了心,暗道这尹克西也是小气,竟寻了个不认字的来看管自己。
欧阳克在旁挥毫泼墨,曲顾则闭着眼睛一遍遍回想刚刚欧阳克与尹克西的招数。小时候,爹爹总是背着她练武。直到一天夜里,她发现爹爹不在家中,便偷偷出去寻他,这才第一次见到爹爹使了一套碧波掌法。她生怕被爹爹发现,不敢多看,也就是那一次,她就记下了三招。这三招后来让她受益不少,每每被人欺负的时候都能够逃脱。现下她知道情势紧要,更是细心琢磨,暗暗在心中将那几招一一拆解。只觉脑子里仿佛也有了一个小人,正在一拳一掌的比划。若不是担心被人发现,双手也忍不住要跟着挥舞起来。
过了两日,尹克西复又来了。他才一踏上马车,便见欧阳克身前的木案上已是叠了厚厚一摞,不由大喜,眉开眼笑道:“少主真是辛苦了!”说着迫不及待的拿起一张纸,只看了一眼,就变了脸色。但见白纸上确是写了几行字,可他竟然一个字也不认得!
尹克西虽是会说一口纯正的汉语,也认得汉字,但却于书法半点不通。欧阳克却是从小就爱附庸风雅,写得一手狂草。见到尹克西脸色阴沉,欧阳克心中大是得意,面上却是一点不显。
尹克西面色阴沉,冷冷道:“看来少主还是没有看清当下的处境啊!昨日,我叫已与商队与咱们分开行路了。到时我带着少主的尸体去寻欧阳山主,他老人家大约会体谅我的力所不及……”
尹克西心想他若是浩浩荡荡的去给欧阳锋送尸首,欧阳锋肯定会疑心。但若是自己一个人去,再随意弄点伤在身上,欧阳锋看了定然会相信自己。他心底已是小瞧了欧阳克的武功,自然也不怕跟他单打独斗。欧阳克听了却是大喜,暗道老天真是帮他了个大忙,自己的蛤蟆功若是有了小成,跟这西域胡蛮对打也未必真的会吃亏。
欧阳克脸色不变,口中讥讽道:“原来尹老板不识字,这倒是我的错了。你何不早说,我背给你听就是!”
尹克西犹疑的看着欧阳克,自是不相信,却也不愿就这么杀了他,便坐下道:“好啊,还请少主一一赐教。这一张纸上写的是什么?”
欧阳克道:“凝神天目,气沉小腹……”与此同时,手指偷偷在曲顾的手心划的却是:“意守劳宫,气沉小腹”
曲顾虽了解了白驼山庄武功的招数,但却不知内功,欧阳克趁此将内功心法传给了她。尹克西自己武功不弱,听着觉得似是武功秘籍,不由暗自高兴,又换了另一张纸问。欧阳克故意将纸张顺序打乱,说给尹克西的也自是颠三倒四。尹克西开始还觉得高兴,听了会儿又生了疑心,总觉得堂堂白驼山庄的少庄主,不该这么轻易就范。
欧阳克见他一脸狐疑,坦然道:“你若不信,去寻个秀才问问,就知道我骗你没有了。”
尹克西冷笑一声,拿了刚刚问过的几张白纸就离去了。第二日再来,就已是笑意吟吟道:“少主果真守信义,是在下妄自腹诽了。”
欧阳克暗骂胡蛮果真是胡蛮,蠢得要命!他正得意,心中却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那郭靖当时倒也听话,不会也是用了这一招罢?但他转念一想,郭靖那傻小子怎会这么聪明。心下又将这个念头挥去了。
尹克西确信欧阳克不是在骗他,又将剩下几张纸上的字一一问了。欧阳克也都说了,同时也一一写给曲顾。
尹克西自己武功不弱,也感觉这心法似是一套秘籍,但总觉得差了哪里。果然,待欧阳克念完最后一张纸,又续道:“我这几日给你说的是我白驼山庄的内功心法,不过还差一个百余字的序言总纲。这序言总纲才是重中之重,不按照序言总纲练,轻则走火入魔,武功全失,重则性命不保,练之猝死。”
尹克西道:“既是如此,少主就赶紧把这总纲交给我吧。”
欧阳克懒洋洋的往后一靠,“不急不急,等到了中都见到我叔叔,他老人家自会亲自教授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