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问,我不问了。你别哭啊……”
所幸曲顾很快就自己安静下来,只是抱着膝盖望着那滚滚落日,轻轻拭去脸上的泪珠,独自沉默不语。
欧阳克见此,心中虽是疑惑更多,却也不敢再多言。到了夜里,两人便铺了草席以天为庐,各自宿了。
次日,天光大亮,欧阳克睡得迷迷糊糊,只觉怀中温热香软,耳边似是有女儿家的吐气如兰。欧阳克素来风流,初时睡得迷蒙也不以为意,察觉到怀中的娇躯往自己怀中挤了挤,便也抱得更紧。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心觉不对,猛然睁开眼睛,却见怀里抱得竟然是曲顾!
欧阳克是个正常且有风流史的男人,一大清早便有温香软玉在怀,自是一阵阵的心潮涌动。况且,曲顾昨天掉入湖里,一身污浊已净。欧阳克这般近的看着她,只见她面颊潮红如海棠春睡,睫毛浓密长翘如翼,饱满嫣红的嘴唇更是微微嘟起,竟教他心中觉得难痒的可爱,一闪念竟生出了一亲芳泽的念头来。
欧阳克这般怔愣的看着怀里的曲顾,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待他惊觉过来,不由暗骂自己莫非已是饥不择食了,下意识就要将她推开,却又察觉怀中的少女似是十分抗拒,反而紧紧向他贴了过来,欧阳克一怔之下,也不由收了收手臂,仍是将她搂在怀中,还伸手抚了抚她那一头如瀑青丝。
欧阳克越想越得意,不由勾起了唇角,他早就知道自己魅力非凡,对付曲顾这样单纯的丫头,更该是手到擒来。说来,这个丫头虽是粗鄙了些,待自己也不算很好,但看在她不过是懵懂无知的份上,收她做个侍妾也是勉强的可以的。
欧阳克正愉悦的畅想着在未来的日子里,该要如何依仗着曲顾对他的倾慕,让自己的日子更好过些,却忽然听到怀中一声喃喃低语:“爹爹……”
穿过发丝的手一顿,欧阳克那名为得意的情绪瞬间就萎了。自己这是……又被她当爹了?!
欧阳克霎时觉一阵羞恼,正要再推开曲顾,却又她道:“爹爹……顾儿好冷……”
他这才察觉曲顾有些不正常,明明脸颊通红,整个人也热得发烫,却一直在喊冷,怪不得会往自己怀里钻。看着已经烧得迷糊的曲顾,欧阳克不由蹙紧了眉头。
曲顾因是烧得厉害,显然已经失去了意识,欧阳克被她弄得没办法,又觉她可怜,只能想办法给她医治。
两人怕夜里蚊虫多,便宿在离太湖几里远的地方。欧阳克知自己若是要爬过去弄点水来给她降温,只怕也要耗去半天。幸好他认得些草药,环顾四周后,随意拔了几根治疗风寒的野草。见曲顾仍在低声喊冷,就掰开曲顾的嘴巴塞进去,又捏着她的下巴让她咽下去。
欧阳克弄完后,松开捏着曲顾下巴的手,又摸了摸她的脉搏,叹息一声,“剩下的就只能听天由命了!”他自忖只是小小风寒,应该于性命无碍,只盼她别死在这里,否则留他一人岂不是更难寻到叔叔。想到这里,欧阳克不由好生着恼的瞥了她一眼,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兀自在一旁练功。
————
曲顾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很小时候的,大漠的气候格外艰苦,一会儿热得她浑身出汗,嘴唇干涩,仿佛置身于一个大烤炉中,若是不穿上厚底的鞋子,脚心都会被烤出水泡。然而到了晚上,却又寒冷无比,每天夜里她都被爹爹妈妈怀抱着安睡,一家三口依偎在大骆驼的肚子边,抵挡阵阵呼啸而过的风沙。
那时,虽然过得辛苦,但一家人却很幸福。爹爹常说,等他寻到了他的师弟和师妹就可以回江南了。江南比西域大漠要舒服很多,妈妈也说,等到回到江南,外公见到她也会欢喜的。可是等到她和爹爹一起回到江南时,妈妈却已经不在了。
迷迷糊糊之中,她仿佛又见到了临安的繁华与富贵。爹爹带着她来到一座高门大院前,却被一群人赶了出去。几个颐指气使的家丁喝骂道:“我们老爷说了,不孝女顾清已经不是顾家的女儿。尔等江湖草莽莫要随意攀扯!还不赶紧滚!”说着还挥舞着手中的棍棒,神态凶恶,眼神轻蔑。
曲顾又惊又惧的拽着爹爹的衣角瑟瑟发抖,不明白为何爹爹妈妈给她描述的那般慈祥的外公,会这么不欢迎自己。她看着身前爹爹握紧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终还是牵着她的手,一瘸一拐的离开了临安。
“爹爹,为什么外公不要我?是因为顾儿不乖么?”
“不是,顾儿很好。是爹爹不够好。”
小小的曲顾仰着头,不明白为何外公会不喜欢爹爹。
爹爹弯下腰摸着她的脸叹息道:“都是爹爹无用。不过,爹爹一定给你找个安身之所,这样爹爹也就能放心去给你娘报仇了……”
曲顾回过头望了一眼那高门大户的顾府,若是要爹爹离开她独自去报仇,那么她倒宁愿不要回到外公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