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郊外,开往热闹的市区。
春天清晨的雾霭慢慢散去,窗外,灰茫茫天空下的城市已经慢慢苏醒。早点铺外高高摞起的笼屉上腾起白气,一个背书包的小男孩明明已经走过早点摊了,又蹦蹦跳跳地折回去买包子。
车子驶过一个繁华的街区,窗明几净、鳞次栉比的大厦中间,有一幢破败的百货大楼,上面挂着巨大的拆迁条幅,这是小时候妈妈带我来买图画书的地方。
“妈妈,我要这个。”我指着一套崭新的西游记对妈妈说。
“好,好。”
想到这些,我的眼眶有些湿润了。
一路上公交车走走停停,陆续有人上来。
我的思绪凌乱,不知道在终点站等待我的是什么。
能肯定的只有一点,我不去道歉,会连累更多的人。
“终点站,海子湾到了,请您拿好行李,尽快下车。”
车停在医院正门口,我最后一个走下公交车。
刚刚阴霾的天空,现在已经泛起淡淡的蓝色。成片的云彩像巨大的羽毛飘在天空,太阳洒下柔柔的,温暖的光。
早上,在湿漉漉的晨雾中奔跑的我还没想到现在会有这样的好天气。
走吧,陈惜墨。
我按照地中海老师给的地址,来到了圣路家私人医院,医院明净整洁,只是医生和病人不多。
我乘上电梯,来到8层,这里好像是顶层了。奇怪,刚刚楼下还有些人,这里不见一个人影。
比起站在刚才的暖阳下,现在的我走在灯光明亮的走廊,感觉有阵阵凉意袭来。
我还在病房外,就听到了盛气凌人的喊声:“让那个叫陈惜墨的来!还有她的家长!”
“我是她哥哥。有什么您先跟我说吧。”
“说个屁。我说,小伙子,合着你没听懂我的话怎么着?!”
“我就是陈惜墨。”我从门口冲进来,挡在沐辰身前。
“爸,就是她,就是她。爸爸!没有她刀子就不会掉在我脚上,你可得为你的宝贝儿女儿做主啊。”那个黄头发的女生半躺在病床上,捏着嗓子,装着哭腔,使劲挤着眼泪。
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他用发胶整理的头发没有一丝乱意,崭新的皮鞋擦得锃亮。
他抬起一只手,让他的女儿不要再说,又问我,“你的家人呢?”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承担!况且您女儿的脚,不是我伤的。”
“好大的口气。我知道不是你伤的。不过,这不重要。旁边这位跟你是什么关系?”中年男人用一只手托着下巴,露出一脸奸笑。
我本想向他说明整件事的原委,现在真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了。
“我们只是同学,这件事跟他没关系。”
我第一个眼神给沐辰,让他快走,才发现病房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谁关上了,我突然想起来这是私人医院,也许
他冷笑着,“好,你家长不露面可以,那我要看看你有没有能耐承担。我想,你应该不想,让你妈妈有事吧?按我说的做完,我就不打扰你妈。”
“你说。”
那女孩正啃着一个苹果,他爸爸从他手里拿过水果刀,
“你给我女儿下跪道歉,而且,自己朝你脸上划一刀,小心划的太轻,那就是两刀了。”
他大声狞笑起来,“你们跑不了,保安就在门外,这是我开的医院,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人。老实点!”
他抬起食指,指指我,又指指沐辰。
在我的眼里,他活像一只被褪了毛的烤乳猪,满身涂满花生油,正等着上火烤制。只是他这样的烤乳猪,让人吃一筐同仁堂的大山楂丸都提不起食欲。
我没有想到,这样无理、凶神恶煞的人竟能坐到那个位置,我明明感觉他更适合混黑社会。
“你别欺人太甚!”沐辰额头青筋暴起。
“叮当!”一把水果刀被女孩丢在我脚下。她正得意地嘎吱嘎吱啃着苹果。
沐辰虎视眈眈地盯着中年男人。
男的一动不动,稳坐在那里,专心地摆弄他的戒指。
我拾起地上的刀子,怕它被沐辰拿去,做出什么傻事。
“别!”沐辰握住我的手。
我使劲朝沐辰递着眼色,我看看左手的手表,想告诉他,我们现在只需要拖延时间。
沐辰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怒气冲冲的眼神缓和下来。
我进医院的时候,给苏婷发了病房的地址,说如果我一个小时候后,没有给她消息,就让她报警。
现在看来一个小时也太长了,刚过了十分钟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