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直直瞅着霍允泽。他恍惚发怔的瞬间在想什么?他刚刚是露出了担心她的神情吗?
她想问他,却因为他似乎在等着她的回答,于是先开口应道:“没事,只是脚好像有些扭到了。”
浅滩的水不深,她的裤子湿了,不过除了脚之外没有更严重的伤。
霍允泽明显松了口气,来到她身边后,二话不说将她拦腰抱起。“先上去再说。”
没想到他会抱她,她一惊,原本想拒绝,却又意识到自己的状况,只好赧然地攀住他的脖子,让他抱她上岸。
行进间,韩薇光的脸偏侧到一旁不敢正视他,却在霍允泽抱着她稳稳走过掺和着沙水的浅滩时发现,她刚才跌落的地方,有个银亮的物体在浅浅的海水中发光。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发现她一直戴着的银色训练笛掉了。
“等等!你送给我的训练笛!”她心一慌,怕海水会把训练笛给冲走,不等霍允泽反应,便由他身上急蹭下来,颠着脚上前去捡。
训练笛当这个熟悉的字眼撞入脑海,霍允泽整个人一怔,感觉脑中像是有什么要涌窜出来。
只差一点点他努力抓住那一丝关键,却发现脑子因为过度运转而传来剧痛。
他痛得抱住头,半跪在沙水里。
韩薇光捡回训练笛,还来不及高兴,余光扫到他的身影,以为是自己推倒了他,急奔回他身边,焦声问:“对不起,你还好吗?”
韩薇光的声音落入耳底,字句却一层一层地晕开,化成嗡嗡声响回荡。
他感觉头更晕,但在此时,失去的过往记忆伴随着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如一波波海浪,朝他袭来——
他瞬间想起,落海的那个人是韩薇光,想起了那个夏天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
韩薇光见他一张俊脸褪得无一丝血色,双眼无焦距,强自镇静地忧心问:“阿泽,你别吓我呀!你到底怎么了?”
他恍恍地回过神,许久才恢复意识,抬起眼将她的模样纳入眼底,听清楚她说的话。
明明她就在眼前,他却因为失去的记忆把她摒除在外,让她为他伤心
他既心疼又心喜,张臂紧紧将那个一直深烙在脑中的人儿揽进怀里,颤声道:“我想起来了全部都想起来了!”
在南非出意外晕过去前,浮现在脑中的除了家人,还有她呀!
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早已爱上了那个让他又爱又怜的女孩,且深深将她烙在心头。
只是他一直未曾察觉,又因为那一撞,将那份情感撞进心底深处。
韩薇光怔怔地被他揽在怀里,一时之间做不出反应。
他的话,是因为自己太过渴望而产生的幻觉吗?
她的心狠狠地被撞了一下,惴惴不安地颤声问:“我你说,你恢复记忆了?”
这代表她所渴恋的一切就要结束,她将再一次面临可能被他抛弃的心痛?
不!那太残酷,她不想面对!
她宁愿他永远都不要想起,永远留在四季镇找回忆,就算他不爱她也没关系。
只要他能在她的身边就好韩薇光放声呜咽,再也无法压抑地任眼泪扑簌簌落下。“不不要想起来”
看着她的泪,看着她令他心动心怜,但此刻却充满恐惧的小脸,他的心再次拧成了一团。
他不解她的反应,担心地问:“怎么了?为什么要哭?”
他找回记忆,想起他们之间曾有过的点点滴滴,她应该开心不是吗?为什么反倒哭了?
霍允泽被她的泪扰得心慌意乱,不断伸手擦拭她流下的眼泪,她却一句话也没说地径自哭着。
也不知是不是天空感受到她的悲伤,竟开始落下细若牛毛的雨丝。
雨不大,但挟着海风,掺杂着一股凉意,海水失去日光的洗礼,冷凉不已。
眼见着两人身上的衣服渐渐被雨打湿,他开始担心她的身体,虽然还没弄清楚她为什么哭,但至少给她一个不会吹风、淋雨的地方,让她可以尽情地哭。
心思一定,他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她的肩上,接着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有什么事回车上再说。”
韩薇光靠在他的胸口,感觉他的外套以及身上的热度不断传来,迅速偎暖了她的身体。
这很有可能是再次离别前的温暖,她已经没心情去顾忌、矛盾,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将脸靠在他强壮的肩上,继续哭泣。
霍允泽抱着她来到车旁,腾出一只手打开车门,将她安置在副驾驶座上后才仔细检查她的手脚,确定她只是脚上有一些轻微的擦伤与扭伤,才走到另一头上车发动引擎离开。
上路不到十分钟,韩薇光总算止住了眼泪,用饱含浓浓鼻音的声音说:“我想回家换衣服。”
霍允泽瞥了她一眼,见她哭得红通通的鼻头,心疼得无以复加,想问她到底怎么了,却不确定她的情绪是不是恢复了,会不会因为他开了口又继续哭?
他左思右想,决定等她换上一身清爽衣服,再好好地探究她的眼泪究竟因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