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而且是在他刚大婚不久。这种事落到任何一个女人身上,都很难以接受。
但茉儿懂他,从不抱怨。
他深深感念茉儿的信任和宽容。
在疲劳的深更时分挑灯夜战,每每是她的无怨无悔支撑着他继续下去。
不论任何时候,他都笃定,不管再累,茉儿都会为他点一盏暖暖的灯,等他归来。
今日,他打算暂且放下繁重的公务,趁着这个好天气,早点回府,带着茉儿四处散散心。这段时日真是委屈她了!
茉儿从来不怨不恨,只是一味地温柔待他,让他更不能再冷落她。
心里这样想着,康敬踏上四人抬大轿,返回郑郡王府,准备给妻子一个惊喜。
当他刚迈进寝房的东院,站在门口守着的云草没好气地瞄他一眼,阴阳怪气地对屋里禀报“贝勒爷词来了。”
“云草,你这是”他早已习惯茉儿的下人没大没小的派头,然而今日好似有些不同,小云草满脸写着讨厌。
“哼!”她黑着脸不理他。
这小丫头,好奇怪,平时可是见他就笑,今日是怎么了?
康敬爱屋及乌,不去跟云草计较,带着点不解,他迈过门坎,一抬头便瞧见站在桌边的纳兰茉英,正加快速度收拾铺满桌子的书信。
“爷,你回来了。”春妈老练地上前请安,试图挡住他往桌边移动的步伐。
“几日不见,春妈功夫见长啊。”一味地贼笑,康敬脚下一变,利落地闪过春妈,来到桌前,抽走妻子手里的一封信。“茉儿,有信也不拿给夫君看看。”
他笑嘻嘻地展开信纸读下去,一目十行越看笑容越僵,最后变得面无表情。
“爷!都是些不实之词,别往心里去。”她上前,不改温柔地牵起他的手。
“别往心里去?这是谁写的信?居然说你挥霍无度,喜好奢侈之物,败家无德招来谣言,还要亲自来京里教训你?”
“我远在柳州的祖母,不知其中详情,误信了谗言,不碍事的。改明儿个我就写信回去,让老人家安心。”纳兰茉英拉着他的窄袖,引他坐下“回来这一会了,还没换下官服呢,先把朝珠取下来,让茉英伺候爷更衣吧。”最近她收到好多亲朋好友的来信,这些书信全都指向一件事,那些传来传去关于她的流言。
“爷!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这事宫里都传遍了!”少不更事的云草从门外探进身子,抱怨道:“我跟福晋入宫,你知道那些宫人都怎么说我们福晋的吗?”她抽泣两下,眼泪在眼眶里滚动。
“云草,别说了,快出去!”这个丫头啊,真被她给惯得不成样子。
“让她说。”康敬冷静地按住妻子,抬起下巴,示意小丫头继续。
“宫里宫外那些人,说得可难听了,一会说福晋败光家财,一会又说福晋不讨爷的欢心,还说你上青褛,是因为我们福晋不好,爱花钱,还在家里大摆筵席。可是我们谁不知道我们家福晋有多温柔贤良,呜呜呜”云草像是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呜呜地哭了起来。
一片黑云飘上康敬的额头。
“听说在兰州的老爷夫人都担心得不得了,害怕福晋被休。”
纳兰茉英暗中眨眨眼,春妈立刻明白她的意思,转身出去,拖着云草走出了寝房,留下夫妻两人。
“爷,别往心里去,谣言止于智者,茉英看来,没什么可以操心的。”
“不行!明明是我不好,他们干吗污蔑我的福晋?那些不长眼的蠢人。”暗查尔撒纳的任务相当机密,连军机处里,也不是人人都知道,自然是不能当做说辞去到处解释。但,难道要让茉儿一直背着不实的骂名?
古铜色的大掌暗自收紧,他内心充满深深的内疚。
只听一阵跑步声由远而近,秦无德捧着半边被打肿的脸,跑到寝房外面。
“爷,福晋带着人正往院里冲呢,小的快挡不住了。”
与妻子交换下眼神,康敬站起身,侧耳一听,连珠炮似的咒骂声从东院外传了过来。
“叫纳兰茉英给老娘出来,她丢光了咱们郑郡王府的颜面,这个扫帚星!”赫拉氏洪亮的声音穿透了整个小院落。“什么陕甘总督的女儿啊,听听外面都说些什么?挥霍无度,无视公婆,你怎么有脸待在这个府里?迟早叫敬儿休了你。”
仇视纳兰茉英的她,明知那些谣言不实,却拿来借题发挥。
纳兰茉英眉头轻地拧起。
“茉儿别怕,交给我。”康敬不由分说地冲出门去,直奔院外。
没过一会儿,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赫拉氏的叫嚷声再也听不见,郏郡王府再度恢复平静。
坐在寝房里,用手中的帕子抹了抹鼻端,纳兰茉英心情还是乱了,指尖变得冰冷。
无形的困扰挥之不去。有些事,她无法掌控,京城对她来说,并不熟悉,她像一只掉进陷阱的小兽,不知所措。
“茉儿,对不起!”她感觉到凉凉的指尖被温暖的大掌包住,康敬深邃的眸子撞进她的眼里。
不知什么时候,他又回到她的身边。
永远带着笑意的眼眸,默默地给予她勇气。
有贝勒爷在身边,她什么都不介意,替他背骂名,她心甘情愿,无怨又无悔。
纳兰茉英受他的笑容感染,嘴角也勾起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