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女儿现在的惨样,司徒震咬牙,怒火冲天“是臣的疏忽殿下的意思是,庆国公他雇凶杀人?那会是谁”一言既出,他忽地想到什么,脸色大变“修罗谷?!”也只有那里出来的人,才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出手,让人防不胜防。
“你心中有数就好,”君夜离不置可否“令千金已经如此,令人唏嘘,你千万护好司徒世子,莫重蹈令千金覆辙。本王告辞。”
“恭送王爷。”
君夜离和紫凝一起上马车离去,走出一段路,紫凝掀开车帘向后看了一眼“司徒震还在。”
“必是在思虑我方才的话,”君夜离一副了然的样子“他一向聪明,肯定能想到查证庆国公是否雇凶伤人的方法,接下来,我们该点拨一下庆国公了,不是吗?”
紫凝一笑“是。”
——
其实严格说起来的话,因为司徒阳烨兄妹都曾经对紫凝不敬,所以益阳王府跟魅王府,其实还是有过结的,只不过现在非常时期,所有大家都暂时息事宁人而已。但庆国公不同,他跟君夜离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沐烟箩在太后那里也更得宠一些,于各方面,也好说话。
沐烟箩的脸伤比起司徒静言,毕竟要轻的多了,而且她也绝不可能甘心就此毁一辈子,在御医和其他大夫皆束手无策的情况之下,她想方设法求得太后同意,命紫凝去给她医治脸伤——有神医金铃出手,必定手到病除。
本来紫凝就在想着,以何种正当的理由接近庆国公府的人,适时提点他们一二,如此一来,倒是方便了她行事。接到太后懿旨,她很是平静地命夕月带上药箱,去庆国公府走一趟。
来到庆国公府门前,沐玉麟已经在等候,看到紫凝下车,立刻施礼“臣见过魅王妃。”
“国公大人客气了,紫凝不敢当,”紫凝伸手相扶“国公大人劳苦功高,又是两朝元老,紫凝怎受得起大人如此参拜。”
沐玉麟对紫凝的印象瞬间好了大半,苦笑道“魅王妃客气,实在是小女遭人所害,成了、成了这般模样,否则臣也不敢劳烦——”
“无妨,医者父母心,”紫凝淡然一笑,故意刺他一下“只是我数次出手救人,却都招来各方算计怨恨,几乎抽身不能,心也就凉了,此番若不是太后懿旨,我原也不想伸这个手,希望国公大人能明白我的苦衷。”
“是是是,臣明白,臣明白!”沐玉麟一迭声地答应“臣对魅王妃是感激莫名,只要烟的脸能够好起来,臣必定好生感谢魅王妃,绝计不会恩将仇报,臣发誓!”
紫凝暗暗冷笑,想着这庆国公的心计果然是比不过益阳王的,对付起来也就简单的多。“如此,先谢过国公大人了,请。”
“魅王妃请!”
沐玉麟客气万分地将紫凝让到沐烟箩的房间,对女儿道“烟箩,魅王妃到了,还不起来行礼?”
倚在床头的沐烟箩戴着面纱,露在外面的两只眼睛原本暗淡无光,一看到紫凝,眼泪忽地就涌上来,扑到地上去参拜“参见魅王妃!王妃,臣女”
“不必多礼,”紫凝过去扶起她,坐到床沿“沐小姐身体不适,就好生歇着,此间没有外人,那些繁文缛节,就都免了吧。”
“谢王妃”沐烟箩哽咽着,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劳烦王妃辛苦这一趟,可臣女这脸实在是都是臣女的错,那时不该多嘴,气恼了司徒郡主,臣女是自作自受”
想必她对紫凝的心性有一定了解,才会摆出一副弱者的、忏悔者的姿态,以博取同情心,也正是因为如此,太后才会准了她的奏,让紫凝来替她医治脸伤。
虽说她也一直想当魅王妃,但从未笨到像司徒静言那样,处处针对紫凝,所以即使露出一副温柔的样子,也不会让人觉得特别反感,相反还真是替她的遭遇感到不幸呢。
或许这也就是她的高明之处,用现在的话说,那就是“扮猪吃老虎”在很多时候,这样的人往往能笑到最后。
沐玉麟在一旁气的长吁短叹,当着紫凝的面,也不好说难听的话,只能一直忍着。
“沐姑娘言重了,也是你该有此劫,不过,有我在,一定会治好你。”紫凝淡然一笑,命夕月打开药箱,放到手边,道“请沐姑娘摘下面纱,我看看伤口。”
沐烟箩原也不想让人看到她这丑陋的样子,不过求了紫凝来,就是为了治伤的,当下毫不犹豫地解下面纱,露出脸来。
紫凝捏着她下巴,将她的脸转过来看了看,心道司徒静言这一鞭当真够狠的,这道伤口既长且深,即使经过这几天的医治,伤口有所好转,但随着瞧伤口愈合,两边的肌肉也向内收拢,很是难看,照这个样子,就算好起来,也会留下一道很大的疤,根本无法出去见人。
“如何?”沐玉麟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女儿这个样子,还是移开了视线“王妃可能医治吗?”
“还好,比我想像当中要好的多。”紫凝从药箱中拿出一小瓶药,用棉蘸着,轻轻涂抹在那道伤口上,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自离开海角小楼,行医世间到现在,她碰到过无数疑难杂症,比这厉害十倍的伤都不在话下,有何难的。
沐玉麟登时惊喜莫名“王妃的意思是,小女这脸伤还能好起来?”
沐烟箩也是瞬间心跳如鼓,不也相信如此轻易就能好起来,可紫凝正给她上药,她亦不敢乱动,僵直着脖子道“王妃所言当真吗?臣女、臣女真能恢复容貌?”
“当然,沐姑娘稍安勿躁,”紫凝答的毫不犹豫“国公大人也不必担心,这于我而言,只是小伤而已,十天之内,必定还给国公大人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儿。”
“多谢王妃!”沐玉麟高兴得不知道怎么好,一揖到地,深深施礼。
“国公大人请起,”紫凝伸手相扶“我既伸了这个手,治好沐小姐就是我份内之事,国公大人再这样客气,我反倒不安了。”
“是是是,”沐玉麟搓着手,连连点头“不客气,不客气”
上完药,紫凝仔细看了看,点头道“先用几次药,看看效果,我会随时调整药方,这些天千万莫要让伤口碰到水,忌食海物、辛辣、油腻,饮食清淡些,莫要大喜大悲。”
沐玉麟瞪一眼一旁侍候着的丫环新晴“魅王妃所说,你都记下了?”
新晴诚惶诚恐地道“是,奴婢都记下了!”
“那还不去知会厨房一声,尽是站着做什么?”
“是!”新晴哪敢怠慢,赶紧跑了出去。谢天谢地,小姐的脸总算能够好起来,也省得一天到晚发脾气,摔东西,拿他们这些下人出气,真得多多感谢魅王妃,果然是神医哪
“国公大人莫气了,沐姑娘这脸伤,比起司徒郡主,还是轻的,”紫凝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引到司徒静言身上“我虽未亲见,不过听说她容貌尽毁不说,还被废了武功,好不凄惨。”
沐烟箩暗暗冷笑,尽管不想表现得太明显,还是满眼的嘲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她落得如此下场,总是平时作恶太多,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说的也是,”紫凝知道她在演戏,也不点破她,向沐玉麟道“不过国公大人还真得小心应付,今日你离去后,益阳王还不依不饶,怀疑国公大人雇凶伤人,不查明真相,绝不罢休。”
“什么?!”沐玉麟又惊又怒“司徒老儿竟然敢诬蔑臣!好,那臣还要跟他论争到底了,说臣雇凶伤人,证据呢,证据在哪儿?”他这是不把紫凝当外人了吧,什么话都往出说。
沐烟箩忽地眼神闪烁,欲言又止。
“国公大人只要没做过,就不必怕益阳王,皇上更不是偏听偏信之人,”紫凝一副“那我就放心了”的安然样“益阳王也太武断了些,这雇凶伤人难道不需要银两吗,何况修罗谷的杀手也不是谁都能请得起的,此番他是冤枉不了国公大人的,国公大人放心就是。”
“是,多谢魅王妃提点,”不明真相的沐玉麟还对紫凝感激万分“小女就多多仰仗王妃仗义相助了,臣必定会好生感谢王妃!”
“不必客气,”紫凝起身,略一颔首“如此,不打扰沐姑娘休息,先行告辞。”
“恭送魅王妃!”
国公府上下登时将紫凝视做天人一般,无比恭敬又无比虔诚地将她送了出去,直到她走的人影不见了,才都返回府内去。
房间内,沐玉麟气得来回踱步,更是心惊莫名“司徒老儿竟然诬蔑我雇修罗谷的杀手做事,这要让皇上知道,就算只是捕风捉影,皇上也必定龙颜大怒,我岂非解释不清!”好个司徒震,一定要做到最绝是不是,简直可恶!
沐烟箩咬了咬嘴唇,迟疑着道“父亲,我”
“怎么,脸还疼?”沐玉麟关切地凑近看她的脸“看着还好,但愿魅王妃说到做到,你脸能好起来,不然可怎么好。”依着他的财势地位,即使女儿嫁不出去,要养活她一辈子也不成问题,可女儿一向心高气傲,若后半生就这样毁了,她如何接受得了。
“我”沐烟箩咬咬嘴唇,似乎现在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父亲,是不是如果益阳王告到皇上那里,皇上就会彻查此事?”
“你说修罗谷的事吗?”沐玉麟随口道“那是自然,皇上对修罗谷讳莫如深,总说那是一股相当可怕而邪恶的力量,偏生又无迹可寻,否则早派兵将之灭掉了。不过不用怕,我们不曾做过的事,看司徒老儿能奈我何!”
沐烟箩脸色惨青,颤声道“是我。”
“啊?”沐玉麟一愣“你什么?”
“我做的,”沐烟箩咬紧嘴唇,小小声道“我拿了家里二十万两银票,雇修罗谷的杀手对付司徒静言。”
轰
沐玉麟只觉得头顶有炸雷响过,耳朵里嗡嗡做响,头脑更是刹那一片空白:什么,烟箩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知道自己闯了祸,沐烟箩惊恐莫名,大声为自己辩解“司徒静言毁了我的脸,我也不能让她好过,我要她比我凄惨千倍万倍——”
“你、你糊涂!”沐玉麟终于回神,扬手就想打,可看到女儿伤着的脸,即使盛怒之下,他这一巴掌还是没舍得打下去,气得脸红脖子粗“烟箩,你怎么、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你、你应该跟我商量——”
“跟你商量,你会同意吗?!”沐烟箩吓得缩在床角,却是咬牙不服“你一会阻止我!可除了修罗谷,没人能动得了司徒静言,我也是没办法!”
“你——”沐玉麟原地转了好几个圈,也无法平静下来:这可怎么办!本来益阳王就已经怀疑他跟修罗谷的人勾结,现在府上突然少了二十万两银子,这么大的漏洞,要怎么填?
完了完了!这下要让皇上查到,王府上下将无一活口,就什么都不用争了!
“父亲,你怕什么?”对于如此做的后果,沐烟箩也不是全没想到,所以还能保持着镇定“修罗谷最讲信誉,绝对不会自毁买卖,此事只有你知我知,只要我们不说,谁会知道?”
“你太天真了!”沐玉麟狠瞪她一眼“二十万两的漏洞啊,我们要如何自圆其说?!皇上若是信了司徒震的话,一定要查到底,我们就全完了!”
沐烟箩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禁也慌了“那、那怎么办”
“现在知道害怕了?”沐玉麟的怒火又“腾”往上蹿了好几丈“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沐烟箩自知理亏,咬着嘴唇不出声。
这可怎么好!
沐玉麟又急又怕,都快一朝白头了。思虑了半天,他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对了,魅王殿下!他肯定知道益阳王的动静,想必也有应付的法子。再说,魅王妃聪慧无双,不输魅王,肯定也有好主意,反正女儿脸伤都拜托她了,那一事不烦二主,就看他们夫妇有什么好主意,帮自己过这一关再说。
主意打定,他也没时间去想这样做有何不妥,当下命人准备了一份厚礼,以感谢紫凝为沐烟箩治伤为由,亲自去魅王府,登门拜访。
魅王府内,无华快步入内禀报,说是庆国公来访,行色匆匆,满脸焦急,似乎有什么要紧事。
紫凝无声一笑“来的倒快,看来沐烟箩是把什么都告诉他了。”
君夜离已知道她在庆国公府所说的话,对这样的结果也毫不意外“不是正好,那就好好陪他‘聊聊’,快快有请。”
“是,殿下!”
无华转身下去,不大会儿,沐玉麟手提一个尺余见方的盒子走了进来,跪倒行礼“臣见过魅王殿下、魅王妃!”
君夜离一抬手“国公大人不必多礼,请坐下说话。”
“多谢殿下!”沐玉麟起身,递上盒子,感激地道“有劳王妃出手相求,烟箩已觉得舒服许多,臣无以为报,这是一株千年何首乌,是臣偶然得到,也不知其用,王妃医术超绝,用它救人最好不过,还望王妃笑纳。”
看来他很会做人,若是送什么金银财宝,一来紫凝未必瞧得上眼,二来也断然不可能接受,送些些难得一见的药材,倒正合了紫凝的心性,想来她也不会拒绝。
紫凝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也就大大方方收下“千年何首乌难得一见,国公大人有心了,却之不恭,我就收下了。”
“多谢王妃赏脸。”
“国公大人客气。”
说完这句,三人一时谁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莫名的凝滞和尴尬。
君夜离轻咳一声,打破僵局“本王看国公大人愁眉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是否有什么要紧事?”他这话也算是“抛砖引玉”且看沐玉麟说不说实话。
谁料他话音才落,沐玉麟突然起身,重重跪了下去“臣罪该万死,求魅王殿下、魅王妃指条活路!”
好大的手笔。
这是紫凝看到沐玉麟跪倒之后的第一反应,再说有君夜离在,她一个女子,是不好随便伸手相扶的,就坐着没动,看他到底耍出什么幺蛾子再说。
君夜离心下了然,故意皱眉道“国公大人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
沐玉麟就着他的相扶站起来,一副悲泣样“魅王殿下恕罪,是臣失态了!可这千错万错,都是臣的错,还请魅王殿下和魅王妃相助,臣若能度过此劫,必将终生感念魅王殿下跟魅王妃的恩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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