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宁氏心中不愉,面上却装作不知道:“嫂子今天怎么突然来将军府了,出什么事了,若是有什么困难,不妨与我说说,能帮,我绝没有二话。”
黄氏冷淡望着老宁氏,她与老宁氏相交这么多年,岂会不知道老宁氏是装,但今天她来就是兴师问罪,可不会给老宁氏糊弄过去机会,便道:“桃花,难道没听说京城传闻吗?”黄氏嘴角轻扯一记,让嘴角纹路深了一分,这是她习惯性动作,往往嘲笑讽刺别人时,黄氏总会露出这种表情,偏又大多是对着老宁氏。
老宁氏眸子沉了一记,整个面部表情也收敛起笑容,冷淡望着黄氏:“嫂子这话我却不太明白。”
宁百川正妻尚氏,今天一身红百合花裙,头戴数只珠钗,打扮很是精美,轻抽着绣帕捂着嘴,眸子堂中转了一记,以往这安和堂也算是热闹,现可显得冷清多了,看来传言是真,尚氏低头冷笑,拿着帕子拍拍唇。黄氏看眼中,面上嘲意浓:“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啊?听说近将军府中发生了不少趣事,桃花你也真是见外,你可也是宁府出来,我们都是一家人,这有什么不好说呢,你还藏着掖着,我们还要从外面人口中才知道将军府发生事。桃花啊,这就是你不该了,怎么里外不分呢。”
老宁氏面上立即阴了一层,她当然知道黄氏与尚氏会过府定然来者不善,八成是听了外面传言。只不过她与黄氏、尚氏斗了多年,虽一直都很敌对,但还都要为对方留一丝颜面,她们今天竟然一进屋便指责她,这分明有点要掰破脸,她们怎会这么大胆:“什么里外不分,不过是外人谣传,嫂子怎么也跟那些市井之人有样学样,竟然还特意跑到将军府斥责于我,外人听了都要笑话嫂子不该呢。”
老宁氏与黄氏恩怨已有几十年,当年宁氏是宁府得宠嫡女,不但上辈喜爱,便是两个哥哥都非常疼爱她,当时老宁氏可真是捧玉一般捧大,自然为人孤傲、骄纵了些。
原本黄氏与老宁氏闺中便是好友,两人曾经好到任何私闺之话都愿意倾诉与彼此,正是老宁氏暗中牵线,黄氏才嫁进宁府之中,两人人关系自然越加亲密,但到了老宁氏婚事上,两人之间却发生了不可弥补裂痕。老宁氏当年虽倾心于欧阳志德之父欧阳海,但当时将军府还没有现这等辉煌,欧阳海当时已有两名侍妾,但好都未怀有身孕,只是他身为武将时常不府内,那两名侍妾其实并不得宠。宁府乃大周朝五大世家,对于嫡女夫婿人选自然十分挑剔,老宁氏即便倾心欧阳海,当时欧阳海也不是老宁氏佳相公人选,府中长辈并不同意。
黄氏也很有福气,刚进府没多久便怀了身孕,并且第一胎便是长子宁百川,所以她这个长子长媳宁府说话还是很硬气,老宁氏即与黄氏相交,老宁氏自然是求到黄氏头上来。黄氏对于老宁氏婚事并不想多管,必竟这可算是与府中长辈对着干了,而且身为朋友与长嫂,她也觉得欧阳海不是什么好归宿,将军听起来似乎很威风,却也是拿命拼着,欧阳海真出了什么事,老宁氏要怎么办。只是老宁氏却是个硬脾气,认定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黄氏拗不过她,只好答应了。
老宁氏信心满满等着,结果等来却是她与朝上一个二品大学子嫡子订亲消息,老宁氏当时便来了火找黄氏理论,黄氏是长嫂又不是亲母,当时老宁氏生母还,她如何真越权,便是她想管,也只是提提意见出出主意,长辈们会不会采纳,哪里是她能决定。黄氏自然这般解释,可是老宁氏怎么听越去,她一门心思认定会嫁给欧阳海,这件事黄氏可以说是清楚不过,对于当初非君不嫁她来说,黄氏应该理解她心情。再说当初若不是她牵线搭桥,让黄氏与其兄长有了相处机会,黄氏刚嫁进来时候要不是宁氏从中周旋,黄氏会宁府过如鱼得水吗。
老宁氏看来黄氏分明就是过河拆桥做法,根本没有记得他半点恩情,也别谈她里面怎么为她婚事周旋了,她订亲说不定黄氏还从中出了主意,她背叛了自己。黄氏自然也很憋屈,所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宁氏府中一惯受宠,宁府鲜少能有不满足她意愿事,所以这件事上宁府强烈态度令老宁氏不解与怀疑,而中间人恰恰就是黄氏,自然要被怀疑,可惜这种事上黄氏也确实插不上手。两人因为这件事便彻底闹翻了,府中老宁氏开始暗中使绊子,黄氏那段时间生活有些苦闷,黄氏也不是什么省油灯,两人便明争暗斗起来,你背后捅我一刀,我照你脑袋倒一桶凉水,关系越发无可挽回。
黄氏见老宁氏不同意自己订婚事,她反而从中周旋想要促成,老宁氏硬脾气也上来了,曾经闹过逃婚又闹绝食,想了办法,将当时老太爷老夫人闹烦了,后便答应了老宁氏要求。然而当初黄氏添妆等事能不参与就不参与,时不时给老宁氏这婚事上泼些冷水,直到老宁氏出嫁时候,两人还斗很凶。
也是老宁氏命不怎么好,当时欧阳海上还有高堂之母,那却是个小户人家出身,老宁氏本身就看不上这婆婆作派,这婆婆又觉得老宁氏低嫁让她有压力,反而想办法想要拿捏老宁氏。老宁氏嫁进来后,府中又相继抬了两个姨娘、三个通房,欧阳海又不时常府中,这府中这么多女人闹得多凶可想而知,老宁氏那样情况下生下欧阳志德,又这种纷乱后宅里扎稳脚根,将那些一个个女人算计或死或伤,府中庶子女不是生不出就是活不久,后是靠死了欧阳海娘。本来以为好日子已时来了,谁知道欧阳海回来办完自己娘丧事带兵出去之时,却死于非命,老宁氏感觉当时天都要塌了。
还不仅仅如此,说来也十分巧合,欧阳海刚死了一个月,孝期还没过,宁府老夫人便去了,将军府与宁府近段时间连发生丧三个丧事,都与老宁氏有着至亲关系,可想当时老宁氏会被人传成怎么样。老宁氏当时艰难别提了,甚至连宁府人都怕她,她想过府府中都以各种理由推脱不见,老宁氏也是硬气,就那么咬牙将欧阳志德带大了。后期欧阳志德成长中起到了很重要作用,也是欧阳志德本身争气,他先夺了武状元之名入朝为官,一路走到将军之位,后期宁府之人见样自然主动来找老宁氏。老宁氏当时拿捏有些过份,但两府关系却是无法破,她也清楚没有宁府这个娘家当靠山,对她只会不利。
不过两府同样心情,早已利益多于亲情,黄氏与老宁氏明面上过去,暗地里却一直是谁也不服谁,现黄氏逮到嘲笑老宁氏机会,试问她怎么会放弃呢。
黄氏笑道:“原来只是误会啊,那我还真是白操心了,是误会就好。彩月与月儿两人呢,桃花你叫她们出来吧,至从宁府寿宴以来,我还没见过她们,你别说我还真是想呢。今日来问你事也不过是顺便,主要是见见她二人,桃花你还不派人叫她们过来呀,我这个外祖母过来了,月儿那丫头也一定很高兴吧。”说着笑意深远望着老宁氏。
老宁氏面上有些挂不住,她准知道黄氏没这么好打发,硬着头皮道:“真是不巧了,月儿这孩子极为孝顺,前段时间去五行寺上香为府中长辈祈福,这不她爹刚被皇上派去剿匪,她这丫环出于担心,外出寻寺祈福去了。”
尚氏惊讶道:“月儿真是孝顺啊,不过咱们这大周朝,好佛寺就是五华寺,但此去路途很远,月儿路上可别有什么危险吧。月儿这丫环做事怎不多考虑一下呢,京城这五行寺香火也十分旺盛,再说她刚刚五行寺上香祈过福了,只要诚心,佛主自然看到,何需还跑那么远去呢。”尚氏一副担忧又气恼欧阳月样子,话里却是名名指责着老宁氏,而她说不无道理。
五行寺既然都拜了,何需要再另外特意大老远出外祈福,这将军府又没发生什么惊天动地大事,平时小来小去上香便是府中佛堂都能做,若单只是欧阳月孝顺为府中长辈与欧阳志德祈福,实说不过去。
老宁氏沉着眉,黄氏却接道:“月儿确实很是胡闹,只要心中有佛,哪里还不都一样。”说着挑眉望着老宁氏“月儿要真是因为祈福之事,倒真是误会了,我还以为桃花你因为不知道从哪来下贱胚子,竟然连自己嫡亲孙女都要迫害呢。”
“那是什么话!月儿乃将军府血脉,我怎会有意害她,你们听了些闲言闲语便上我这里指桑骂槐,还说什么担心月儿,当我不知道吗。”听到这,老宁氏再也忍不住了,她们都很清楚是为何。
原来当初从五行寺一别,木翠微与付媚儿回去越想越感觉憋屈,芮余欢这种根本什么都不是孤女,竟然陷害她们,她们即使亲手报了仇,但却根本不过瘾。七皇子厌了付媚儿,这岂是打芮余欢几下,让她舔几下鞋便能泄恨,再说芮余欢当时丑态只有她们知道,别人又不清楚,对她能有什么损害。两人越想越不满,后都派人将芮余欢所作所为京城悄然传开。
外人只知道欧阳志德带回府一个父母双亡孤女,但这孤女不但不感恩,还想陷害将军府嫡女,简直狂妄很,并且自大很,自然受人厌弃。便是当时场那些名门公子小姐听了芮余欢说词觉得她很无辜,但却不会傻为了一个芮余欢,与木府还有付府为敌,自然保持沉默,芮余欢风评一路下划。只不过芮余欢到底是个没有名气、又没有背景孤女,这话题也只是浮起又落下,并没有引起多大风浪。
正付媚儿与木翠儿不满之时,突然有人传了消息过来,说是将军府老夫人极为宠爱这个芮余欢,宠爱到为了护着她,连府中嫡庶女死活都不管,宁可芮余欢安全,她能看着欧阳月去死。木翠微与付媚儿本就恨极了欧阳月,听到这消息,本是以嘲笑欧阳月为目传扬出去,但是谁知道这消息一传出去,立即引起人人疯狂相传。没人觉得欧阳月活该,只觉得欧阳月这将军府嫡女当实憋屈很。堂堂将军府尊贵嫡女,竟然连一个孤女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这将军府老夫人不是她亲祖母又姨祖母吗?怎么会差别待遇成这样。后来经过众人猜测,却想到一个原因。
想这老宁氏当年为欧阳志德抬了明姨娘和红姨娘进府,这老夫人可是有先例,现这些府中姨娘年龄已老了,看到芮余欢年轻貌美,定是动了心思要给欧阳志德抬进府来啊。只不过这芮余欢年纪太小,与将军府原大小姐年岁差不多,人家姑娘或是欧阳志德却不见得同意,于是老宁氏开始讨好这芮余欢,只要她想要一切,老宁氏便一率同意。这芮余欢也是个虚荣心狠毒女子,见欧阳月得了欧阳志德宠爱,心中不愤,便借着老宁氏踩压欧阳月。所以欧阳志德刚一奉旨离京,欧阳月便被折磨匆忙离府“逃”出京城,躲避芮余欢与老宁氏迫害了。
这消息一出,立即传出老宁氏为了讨一个小小孤女,未来府中贱妾女子喜爱,竟然敢向自己嫡孙女开刀,实将伦理道德弃之不故,是连伦肠与亲情都抛于脑后,还有人因此指责宁府不会教女,竟然让老宁氏做出这种宠妾灭嫡罪过。
而且这消息传极,刚一传出,正巧与之前芮余欢五行寺陷害欧阳月清白事联系一起,这可是十足证据啊,那弹劾欧阳志德奏折成堆,欧阳志德现奉皇命外,皇上岂会拿这种后宅事影响欧阳志德心情,自然想办法压下来了。
可是皇上这一压,民间流传邪乎,从刚一听说欧阳月已离府出走后,那老宁氏与芮余欢合谋要害欧阳月版本已经传出五六个之多。有些说她们阴谋算计,想合谋害死欧阳月,有些说芮余欢怕她进了府中欧阳志德太过宠爱欧阳月,抢了她宠,所以这才想陷害欧阳月清白,随便给她找个人嫁出去,她好早早了了心愿。还有府中怎么样要逼欧阳月喝下毒酒等等事情,到后差不多将老宁氏与芮余欢形容成有毒蛇蝎一般!简直到了人人喊打地步,弄人神共愤了。
黄氏也不再装下去,冷冷道:“是啊,我就是担心月儿,你为了一个不知道哪来贱胚子,竟然残害到逼迫月子离府出走地步,我来说说讨个公道还不行了?宁桃花,你还真十年如一日,强硬又霸道很。”
“你说那是什么话,余欢性子如何我是清楚,再说那些传言都是谣传,余欢根本无心委身于德儿。府中是跟谁都相亲相爱,哪里传出这种话来,我看都是嫉妒余欢才情美貌,你别说为了她逼月儿这种话,我绝未如此做过。”老宁氏当下寒着脸反驳。
尚氏却是眨眨眼睛:“姑母,只是侄媳听到消息却不是这样,那消息可是从将军府传出去,月儿这些日子府中可是受了不少苦头呢。这芮余欢不过是个扫把星,姑母却当她是宝,害将军府内乱不休,灾祸连连,这可与以前英明睿智祖母天壤之别啊。”尚氏说温声细语,但就差没伸出手指着老宁氏脑门骂她脑子进水、老糊涂了,竟然将一个灾星当宝贝,还怪将军府里祸事不断吗,都是被这芮余欢害方,老宁氏也正是推动这一切罪魁祸首。
老宁氏气面色涨红,眸子瞪极圆,顿时斥道:“这是你跟长辈说话态度,简直太不像话了。”
黄氏冷言道:“行了桃花,你也别跟孩子计较,她这也是担心府听事听来。若要怪也就怪这府中事杂乱让人说嘴,你以为你将军府是什么铜墙铁壁吗,出了事还能真捂住吗?再说这孩子说错了吗,那什么芮余欢你若下不去手,自然会有人帮你处理了,为了一个孤女竟然闹到这种地步,我真不知道要说你什么好。你没去大街上听听那些人怎么说你,你被当成恶魔了,你却还向着她,你真是中邪了。这些也就罢了,你自己做出事,你自己自然得受着,现这些人却将矛头指向我们宁府,恨不得围着宁府门口骂我们宁府百年家族是浪得虚名,我们家族名誉竟然被你这糊涂事闹就要损毁,你还有什么可气,早将那孤女处理了。”
老宁氏冷哼:“我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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