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府中四个子女恐怕也没人会想丁静的事情泄露出去,所谓一损俱损,丁静勾引人再先,再与混混流氓之流私通,想要害全府家眷的清白,这说出来罪名有多大谁都清楚。不但丁静要死,便是侍郎府从上到下也不用做人了。
对外,丁静的婚事要办,还要大办要快办。只不过礼数等不能缺,侍郎府或者说王氏与丁鹏还想将丁静的剩余价值都利用光了,想着如果能说成让丁静成为正妻那是最好的,便是个妾,侍郎府与右御史府的婚事,他们也不想就给丁静一顶轿子便了了,总是要让京城的人知道侍郎府二小姐嫁了御史府,两府已经在一条船上,这是借御史府赢侍郎府的威信呢。
而这去谈婚事的人不是王氏,府中没有主母,最好该由马姨娘这个亲母去说,马姨娘现在那样自然不可以,那府中身份最高的便只有丁紫了。
可是!这里有着一个很大的问题,丁紫不过是未出嫁的少女,甚至还没有及茾,先不说她能否处理好这个事,能否明白其中的门道。现在这时代便是在未出嫁少女面前谈论男子都能让人脸羞红半天,多的是的忌讳,往大了说那便是不守女戒,甚至是不知羞耻不甘寂莫,谁家愿意要个这种没有德性的女子为媳。而丁紫虽管着府中中馈,又是长姐,俗语有着长姐为母的尊崇,这事若是丁紫嫁了人自然是顺理成章的,可是她没嫁,还没有及茾。
便是御史府怕是也不会想她一个少女去谈妹妹婚事,自己还没嫁就想着妹妹,将来丁静生活的不好,或是在御史府委屈的那便是她这个嫡姐容不得庶妹,往火坑里去推。便是得御史府也会暗自嘲笑着她,此事若是传扬出去,丁紫肯定一个没脸的,被人贴了不知避嫌的罪名。
不论怎么说这事都对丁紫没有一点好处,只要不是太傻的,肯定不会接下这事。那这事还能交给谁,方姨娘怀着孕,便是没怀着也不会为着丁静的事操劳,白姨娘虽然占着个姨娘的头衔,御史府恐怕也会看不起,还不如怜月这个府中正得宠的提了姨娘直接去谈丁静的婚事。
这就是怜月的目的,丁紫为了自己的名声万不会去谈这婚事,所以她只会推回给怜月,哪个府谈婚事会找个下人去谈,她姨娘之位已经可以保证了!升了姨娘,下一步,那便是主母之母了!
“噢……”丁紫只是淡淡应了一声,没说同意去办,也没说不同意,却是让怜月听的颇为不满意。
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去还是不去,见丁紫还在低头饮茶,难道还对刚才的威胁在意呢,竟然吓到如此地步?怜月冷笑,这点胆量还想掌着中馈,简直不知天高地厚,只要她升了姨娘,下一步便是中馈的掌权。现在她不但是府中最得丁鹏宠的,便是王氏那里也是招人喜欢的,只要有这两个发话,便是丁紫也不敢说半句的不是。只要她提了姨娘之位,只要有这一步的进步,接下来的计划都将顺理成章。
“大小姐这是同意了,这很好啊,昨日老爷跟我说起时,还说这事就该大小姐前去呢,必竟大小姐才是府中掌权的人,这安排嫁妆的各个步骤还需要大小姐去采办呢,我不过是奉老爷的命前来通知一声呢。大小姐既然同意了,那我便先行告退了。”怜月说着便起身,只是却许久没挪动半步离开,丁紫也一直捧着茶一小口一小口的轻抿着。
怜月眉头紧紧的扭起来,这丁紫犯什么白痴,怎么一点反应没有,此时不该叫住她,并求着将丁静的婚事推给她做吗。哼!还敢跟她拿乔,到时候岂不是让她更推辞不愿意做,年纪小就是不经事,蠢死了!
等了一会,怜月都觉得腿要站麻了,丁紫还是没有言语,怜月可忍不住了:“大小姐,那我要走了。”
丁紫好似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着了,猛的抬起头,看着怜月瞪大了眼睛,半天才冒出抱怨的声音:“怜月姑娘怎么还在啊,我以为你走了呢,突然说话害我吓了一大跳!”
“你……”怜月顿时觉得十分尴尬,可到底知道丁紫身份高于她,暗自咬了牙,才笑道,“大小姐可是未出嫁的女儿,二小姐的婚事其实由大小姐去办怕是不太合规据的,也是老爷对女儿家这种事情不太了解,才会想出这个主意。这是极有可能败坏未出嫁女儿的清白之事,大小姐其实并不适合与御史府谈论婚事呢。”
“既然是爹爹指派的哪里会不合适,爹爹岂能没想到这些道理,难道爹爹会安排错了吗?”丁紫十分无辜的张大眼睛,似乎有些不懂,她一直敬重信任的父亲怎么会犯错呢,那是不可能的!
怜月脸色微变,讪笑道:“老爷安排自然是对的,只不过大小姐必竟没有出嫁,又还没有及茾,若是冒然谈论男女亲事,外面人知道对您的名声不大好呢。”
“怎么会呢,长姐如母,谁会这么无聊说这些,便是传扬的也必是那些个心术不正的,不然这本是喜事临门的事,有人从中作梗那也是跟我们两府有仇的,这种散步谣言的,应该抓起来乱棍打死的,你说是不是怜月姑娘。”丁紫轻笑着,脸上一片平静,但是双眼如一古幽井,黑灿灿的闪烁着诡异的黑光,看的怜月寒毛直坚,心里好像被重重捶了一记,紧的令她发颤,身上不自觉的流起冷汗来。
“这是自然的,老爷让奴婢带的话,奴婢带到了,那奴婢便不打扰大小姐了,奴婢先回了。”说完,怜月踉跄地走出门,背后像明天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一般,丁紫冷笑。
隐在暗处的孔阳与卫轩暗自心惊,那个通房三言两语被主子吓走了,语气里不自觉便矮了一分,可关健在外人看来主子一直是保护着优雅的微笑,说的话也是再正常不过,只不过慢慢让怜月从不耐烦到疑惑不解再到惊讶最后被吓到,给吓跑了!这般的本事,可不是谁可以有,便是身处官场多年的丁鹏,也是万没有这能力的,他根本连她们主子一根毫毛都不如!
怜月仓皇逃走,刚跑出紫竹院没多久,突然停下来,然后愤怒的踢向一边的草地抓起地上的石头愤怒的向一边砸去,一个不行又愤恨的扔出许多,一使劲竟然带动着胳膊,只听“卡卡”一声,怜月失声尖叫“啊,我的胳膊,痛痛,快叫大夫,快叫大夫。”
一直跟在怜月身后她身边的丫环黄儿见此却是惊了,其实通房丫环本来就是奴才,根本不配有丫环的,不过因为怜月受宠所以丁鹏破例让她前去伺候,怜月越来越受宠,黄儿将来也是前途无量的。刚才她虽觉得是怜月一直盛气凌人,大小姐倒是没有什么错,可是看怜月这样子,那就是她觉得在大小姐那受了气的,黄儿立即讨好的前去:“怜月姑娘放心,奴婢这就去叫大夫,奴婢先扶怜月姑娘回去休息,怜月……啊!”
黄儿匆匆奔向怜月,谁知脚下一打滑,身子“嗖”的飞了过去“砰”,她是赶至怜月面前了,不过却是直接撞倒怜月,整个身子直接压在怜月身上,怜月胳膊上本是痛的又被一压更是又痛又气,抬起手便狠狠甩上黄儿脸颊,只听“咔嚓”一声,黄儿脸还没有如何,怜月便痛的鬼哭神嚎起来。
“该死的贱人,该死的贱婢,你竟然要谋害主子,我的胳膊,断了断了!我的胳膊啊,痛死我了!我要死了!”怜月痛的大呼小叫起来,只见那本来打向黄儿她,惯用的也就是本来引起她疼痛的右胳膊正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垂搭着,怜月根本无法将其正常抬起,还不止如此。她只觉得胳膊那传来一阵阵撕心之痛,她疼的双眼赤红,眼泪狂飙而出,双脚蹬着地面,疼的已经语无伦次起来。
“奴婢,奴婢不是啊……奴婢是想扶起怜月姑娘的,奴婢真的是无心了,奴婢刚才脚滑了,奴婢真的是无心的……”黄儿吓的满脸苍白,颤微微在一旁,只是重复着自己的无辜,根本无法思考,此时最该的便是为怜月去请个大夫看看。
不过两个闹这么大,怜月声音又那么大,不过一会便引来府中一群下人们,一见怜月这情况,有些有经验的嬷嬷本要去碰碰看看伤的程度,但才一碰上怜月手还没碰到伤处,怜月便哭天抢地的大叫起来。众人只好费力的将她扶回房间,另有人去请大夫。
折腾到大夫来时,怜月早痛的昏过去,怜月这种半下人的身份也请不来那些上好的大夫,这大夫折腾了半天也是没将这胳膊给安回去,倒是怜月疼的死去活来的。下人们无奈只会请示了王氏。
王氏听了直皱眉,心中暗忖,果然就是个丫环命,平白的竟然将胳膊自己弄断了,不过求到她身上,怜月还是丁鹏喜欢的,她只好请了自己的专属大夫黄大夫来看。黄大夫看了怜月的伤也是暗自称奇,本来不过有些脱臼,现在直接断了,怕是有一阵子好不了,这是造了什么孽,竟然如此能折腾。黄大夫弄好开了些药,说了些注意事项便走了,怜月惯用的胳膊也被绑起来,昏睡了。
怜月起身时自然又是一阵闹腾,原因无它,胳膊被困住,又是受的全身都疼,她晚上要怎么伺候丁鹏,这不是直接将丁鹏往别的院子推吗,气的怜月恨不得砸断另一只手臂罢休才好!
在怜月受伤的不远处,一个身影一闪即转,却在看到后面的人时惊了下,玉瑜马上弯腰行礼:“主子,属下……”
“做的好!我看到你的忠心了!”丁紫浅笑的望着玉瑜的头顶,看到玉瑜眼中涌现的喜悦,伸手摸了摸她头顶,“我喜欢一心为主的手下,不过下一次还是要先行问过我再说,这一次怜月不过是个通房,若是下一次遇到个不好惹的事,引起的后果便不是这般不了了知了。”
“属下明白,是属上鲁莽了,下次若遇到让主子不开心的,属下一定先问过怎么样让她更生不如死,才去办事!”玉瑜眼神灿亮亮的闪烁着灼灼之光,看的丁紫不禁轻笑起来,伸手又摸摸玉瑜的头发,竟是令玉瑜红了眼眶。
从她被卖入青楼开始,还没有人这么温柔的对待她,主子看似冷血心狠,其实心里是关心她们的,好比这回不但没有骂她还夸她,并且提点着她,若是看主子第一印象,岂不会以为主子一定处死不听话的下属了。主子跟印象中的完全不同,主子很好,这是玉瑜此时心中涌现的激动情绪。
听着玉瑜的话,丁紫笑意更浓,玉瑜看似柔的跟水似的,是男人的致命伤,性子却是坚毅狠辣的!这个人她很满意,她过关了!
另一边时刻跟着丁紫的孔阳与卫轩也看到了这一幕,心里涌起丝异样,看着丁紫时眼中也是十分灼热明亮。
怜月的事闹的全府不得安宁,丁鹏回来时,怜月自是拉着丁鹏好一阵子委屈,在丁鹏怀时扭扭捏捏了半天,自是激起丁鹏的欲望,可是看怜月现在这样子两人还怎么办事,丁鹏脸色涨红的劝了怜月一会便借机有公事要忙,却直接去了方姨娘的香满园,抓来一个通房便翻云覆雨了好一会,听的怜月气的一拍床,引的胳膊肘似乎又裂开了,下人跑去找黄大夫,黄大夫黑着脸给弄好后,恨不得骂怜月不消停,再有下一次他绝不会给个下人医病了!
这自然是后话,处理过怜月的事,府中正好也为她的事乱着,丁紫便带着喜儿从后门离开,去往安国候府后门。
最近她的事颇多,安国候府她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过白老太君倒是很能理解她,从来没说过什么。薛雨还是如以前一样亲切有礼,而且比之从前更为热情了几分。
当然这里面依旧有着不喜欢她的人,那便是安国候府人木氏了!
丁紫刚被迎到安和堂,便见木氏坐在高座之上,看着丁紫匆匆赶来,眉梢一挑,冷讽道:“丁小姐最近还真是来去匆匆啊,快进去吧,老太君可等了好一会了,昨个身子又疼了,丁小姐今天可要治的时间久些,不然反复如此老太君身子反倒更不好了。哎,这可苦了我们这些晚辈了,看着老太君身子那样的疼,真是疼在心里痛在身上啊,连平日饭也吃不下了。可惜啊我们没丁小姐这个本事,不然也想自己为老太君缓解疼痛了,丁小姐本事当真不小,可快些治好老太君的病啊!便是雨儿也会万分感谢你医好他祖母的,呵呵呵”
丁紫的脸瞬间沉下来,脸上顿时黑了!
木氏的话真是彻底恶心到丁紫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不会医术,什么薛雨会感谢她。合着在木氏眼中,她为白老太君看病就是为了攀富,便是她如何说的她都只会这样认为。薛雨是很优秀,可不见得谁见到都是花见花开吧,她真不明白薛雨那样气质脱尘的男子,怎么会有这样市侩又自命不凡的娘,除了长相还像上几分,性格完全没有一个相似之处。
便是什么老太君等了好一会,这是怪她来的晚了!又怪她总是行色匆匆,这也是怪她最近对白老太君的病不上心了,又说白老太君身子又痛,这是在质疑着她看病的医术,同时怀疑她根本对白老太君看病时是抱着可有可无,草草了事的心情。
若是如此,那更能看出来,丁紫为白老太君看病那便是完全冲着薛雨的才来治的,为的就是讨好薛雨,想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最好自贱与薛雨发生关系,直接嫁到安国候府吗!
是,她的儿子确实在她脸中是个宝,别人家的孩子就活该在她的眼中是根草吗!先不论丁紫本不想给白老太君医治,便是真心为其医治,那也是薛雨上赶着求她的,丁紫如何愿意咽下这口气。
仗着是安国候夫人,想欺负她到家吗!还梦想着直接让她打消念头,自动承认医术不行放弃为白老太君医病,那木氏就最是个不孝的毒妇!
便是她真有别的什么心思,也要被她这些话贬的自觉得矮人一等,心中有愧,将来嫁到安国候府,只能做小伏低只能任由木氏的各种打压,而不能还嘴。便是她二品女官也该对一个只有品级没有实权的二品诟命三磕九叩,日日来立规据,被折磨的生死不由,理当任劳任怨!
太好笑了吧!先别说这二品女官丁紫将来能许到什么样的家里,便是侍郎府的嫡女护国候府的外祖家,只能来安国候府做个妾?当个妻也要受婆婆欺压,将来以木氏这样的性子,还不得没完没了为了薛雨纳妾,任谁也不可以说出半句不是!
好好好!
好一个连梢带打,她这段时间本就是来去匆匆,诊治时间虽没缩了多久,但确实不如前几次的时间长。不论如何,她都有木氏所说的那些嫌疑的。
好好好!
果然是个傲慢无礼的重臣夫人,说出的话讽刺你无话反驳?
跟着前来的喜儿气的浑身发抖,恨的正要反驳着什么,却看丁紫上前一步,嘴角勾着抹冷笑,眼中抹着千年寒冰般的寒光,正要说什么,木氏竟然又抢白道:“好了好了,丁小姐快别在我这闲聊了,快进去看看吧,我好像又听到老太君喊疼了,哎哟我这心啊……丁小姐自然是不能体会我这个做‘晚辈’的孝心了!”竟然又是骂着丁紫不敬老,不懂孝道!
丁紫眸子如刀子剐着,手指中暗自夹起一枚医用的银针,心中涌起无限怒气,一勾便射了出去!
“砰!”的一声巨响,丁紫眼睛却是一瞪,她本来预期的景象没有发生,拐角处却是出现一人,看清那人,丁紫只觉呼吸一紧,心里闪过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