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身看着瘫倒在地的洛凡，我笑得幸灾乐祸。

    “别！姑奶奶我错了行吧！”洛凡还是第一次对我低声下去，我正满满地自得，却没有看到他眼中划过的狡黠“快扶我起来啊！”“不要！你好脏！”我偏过头不要看他，猝不及防手被人倏地抓住，一个力道逼得我不得不得往前倾，一声闷哼后我却发现自己躺在了洛凡的怀里。

    “既然不扶我起来，那干脆你躺下！”洛凡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我脸上，我气得牙痒痒，想要挣开洛凡却抱得更紧。

    “喂！放开！再不放开我生气了！”就知道这厮不会那么容易低头！

    “不放！小坏蛋！你就那么想我死！”洛凡突然轻刮我的鼻尖，语气里充满着暧昧，我蓦然间想起刚才他那逍魂的喊叫，脸上忍不住一阵燥热。

    不自然地撇开脸，一双冰凉的手却轻轻贴上我的脸颊迫使我看着身下的他“你救我的理由真的很逊。”他的声音低沉又沙哑，我的心里却倏然划过一丝暖流，我自然是在救他，可是面子上怎么过得去，原来有些东西我们俩之间竟是如此默契。

    “谁救你了！看你挨打，我高兴着呢！”我嘴硬。

    洛凡“扑哧”一声笑却也没再纠结这个话题：“对了，看看他怎样了！”此时我们才反应过来刚才的少年怎样了，看着他勉力起身，我心里突然被针轻轻扎了一下，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不疼却有点酥麻，这个背影，为什么那么熟悉。

    “你怎样了？”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去扶一个如此邋遢的少年，可是没有任何理由，很自然的我却发自内心地在关心他。

    “不要碰我！”第一次做好事就被如此态度对待，我心里很不高兴本不想再管他，却见他走路一上一下，很不平稳地前行，下意识地低头我才发现原来他是瘸子。

    “哎呀！真是伤心，我都这样了也没见你扶我。”洛凡已经起身，见我对那个少年关心的模样忍不住说道。

    我没去理会洛凡，只是呆呆地看着少年踉跄地走着，他走得很急，似乎在躲避什么人，这个身影真的好熟悉，好熟悉金色的月华，潮湿的小巷，当我再次认真审视不远处的男孩，才发现那样的背景是何其熟悉，像似跨越千年却始终留在我心中。

    栗色，栗色！那分明是栗色的发！我猛然间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前方逐渐消失的身影。

    不，不可能！他已经死了！已经死了！

    “筱默！你怎么了！”洛凡注意到我的异样，关切地问。

    “牧辰哥！”看着那抹身影，我颤抖着嗓子喊，一声呐喊似乎让原本熙攘的小巷倏然安静，那是一种怎样的嘶喊，跨过千年的悲伤，不敢置信的欣喜，害怕失去的恐慌。

    我清楚地看见那抹栗色在漆黑的尽头僵硬了身子，我发了疯般地追上前，眼泪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三年了，整整三年，你知道我有多想你，我有多念你！

    胸口突然间一阵绞痛，我没有注意脚下的水坑，一个踉跄我狠狠地跌倒在地，前方原本僵硬的身体似乎终于反应过来，可是他却没有回头反而更加急切地往前走。

    “牧辰！我是默儿！是你疼爱的默儿啊！”我全身的力气似乎被抽空，只能无助地望着那抹背影离我越来越远。

    “筱默！”洛凡急急地追上来心疼地想要扶起我，我却一把将他推开“不要碰我，不要碰我！牧辰哥不喜欢别人碰我！不要碰我！”

    洛凡僵住，只是呆呆地望着眼前狼狈不堪的我。

    “牧辰哥！你回来！求你回来！默儿好想你，默儿真的好想你！”我哭着喊着想要挽留那抹快要消失的身影，不要再这样对我，不要这样！

    不知道是哪里的力气，我挣扎着起身拼了命地往前跑。

    脸上的湿意越来越重，我原本以为自己的眼泪早在三年就哭干，可是当我再次见到他，我才明白原来自己还懂得哭泣，原来我也只会为他哭泣。

    天上突然又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我只是漫无目的地奔跑，却没有发现眼前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老天，你也在为我哭泣吗？为什么他明明活着却不愿意见我！

    终于因为体力不支，我无力地瘫软在地，努力地睁大眼睛想要寻找那熟悉的身影，却猛然间发现，原来还是错过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进入洛凡的怀里，只知道我的身体好冷，我的心好冷，我用三年时间努力忘掉他的一切，可是当我再次见到他却发现这三年我是过的如何荒唐，我沉醉了自己，活在自己编织的谎言中

    “筱默”耳边是洛凡低沉的声音，脸上是不断落下的雨丝，我听到自己喃喃地说着：“不要碰我，牧辰哥不喜欢别人碰我好冷，我好冷牧辰，我这里好痛，洛凡洛凡你在哪！”

    “筱默，我在这。”那时候我听到洛凡低低地说。

    你有没有很深地爱过一个人，有没有同样深地恨过一个人？我只用一秒钟就爱上了他，却用三年时间学会去忘却，那一年他突兀地出现在我的世界，那一天他含笑在我眼前跳下万丈深渊，他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是：默儿，不要轻易相信爱，那是世上最不值钱的东西。

    我恨他狠心将我抛下，我恨他无情地在我面前自杀，我恨他，即使离开也不愿意将那一具尸骸留下。他留给我唯一的东西就是我手中这颗钻石耳钉，那一年我14岁，他17岁。我叫他“牧辰哥”他喊我“默儿”

    “牧辰，我一定会找到你！”自从那一夜，我派人紧紧盯住了那条小巷，难怪三年前我在崖底找了几个月也没能找出牧辰的尸体，一直以为他已经死了，却不想他又是如此突兀地再次出现。

    “别再捏了，都流血了。”不知何时出现的洛凡心疼地抓起我的手却是强硬地扳开我的手指。

    我抽回手，只是淡漠地扫他一眼：“不用你假惺惺。”

    那一夜，恐怕是洛凡遇见我后见过的最狼狈的一面，那一晚我是怎么回到家的已经完全没有印象，醒来时只是看到管家担忧的面庞。

    在家休息了一段时间我很快就回到了学校，洛凡再次见到我却始终没有提那一晚的事，心照不宣的，他似乎知道我最不愿意听那一天的一切。

    “你觉得我很假？到底谁是真的假！”耳边是洛凡苦涩的声音，我却只是重新捏紧手中的耳钉呆呆地注视着不远处的暮色池。

    “舒筱默！”洛凡突然蹲下身抓住我的肩膀一阵摇晃，我微抬了眼淡漠地看他，他的眼中一闪而逝的复杂之色我没有在意，只是甩开他的手，淡淡地说：“不要碰我。”

    “啪”的一声，我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洛凡，斑驳的树影下他绝美的脸上满是怒色，原本扬起的手却是微微颤抖着。

    “你敢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舒筱默！不要再自欺欺人！你明知道那人不是他！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不要奢望再次拥有！”

    我全身一颤，洛凡简单的一句话却如一盆冷水狠狠浇灌在我头顶，这么多天了，凭洛凡的本事我知道他是了解了一些信息，那一晚的邋遢少年早就被管家找到，即使那时候我因为身体不适不得不躺在床上，却也清楚地看见那张脸根本不是牧辰。那么高的悬崖，他跳下去

    想到这里，我一阵失落，没有计较洛凡的那一巴掌，我却是抱住双腿，将脸埋进了膝间。

    “筱默”头顶是洛凡略显慌乱的呼喊。

    我只是埋着头不愿面对这个世界，周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我能感觉到自己头顶那一片阴影还能清晰地感受到洛凡落在我身上灼热的视线。

    寂静的四周响起了低低的呜咽声，我努力克制了眼泪，却控制不住肩膀的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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