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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响,小怪物轻声说:“你能少犯错误不?”
“桉熠很想你,郝星也是。”
“你不在,我很迷惘。找不到人问。”
我不禁皱起眉头,不轻不重给了小怪物一个爆栗:“人小鬼大。刚才没叫报告。”
“我故意的。”
小怪物慢慢站起,探出手掌,左手扯出实心金竹条,直直看着我:“老师。你都两百五十天没给我们上课了。”
“我也两百五十天零十个小时没被你打了。”
我心里涌起层层叠叠钱塘潮般的感动,唬着脸叫:“你们毕业了!”
听到这话,小怪物眼瞳瞬息收紧,瞳孔深处第一次露出恐惧之色。
下一秒,我抄起金竹条轻轻打了下小怪物,歪着脑袋重重一挥手:“现在我宣布,明天……”
“矫正中心,正式开学。”
“现在,你们两个,马上回家。”
“家庭作业,做半天乖孩子。”
两个小屁孩走后,我拎着庆山寺卍字莲花镜下到一楼大厅,挨着检查每一台保养如新的设备,摸了王晙芃输给我的和田玉石,骑了价值千万的白金人自行车,拿着天下第一至尊宝玺双面公母印盖了章……
关闭一个钢镚都不剩的保险箱,目光逐一扫过瓷片墙上每一片瓷片,看完我赢来的每一件东西,最后坐在大厅里送件人的长椅上,静静发呆。
时光又似乎倒转到去年,我躺在椅子上摆烂摸鱼一言不合就打小怪物屁股的美好日子。
今天看到三个小小的少年,我那沉寂冰封的心莫名的多了一丝的裂口,有一缕缕的热气渗出,无声无息的融化包裹我心的万年坚冰。
在我的手里,握着一份安置赔偿协议。
协议上,我的工龄是八年零九个月。
从我少年班毕业那年开始计算。
补偿标准为一年五千块钱。
这份补偿相对于其他国企和撤编单位,很低。
放眼全国各个厂子改制安置补偿,也只是中下。
逐字逐句看完安置协议,我轻轻阖上眼眸,在最后的空白页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或许……
是时候了!
烟蒂扔进烟灰缸,我毅然起身,打开因为清算清点关闭整整三个月的大门,撕掉盖着大红印章的撤编通告,取下暂停营业的牌子……
转身过去,在八尺红纸上写下一行字。
“方州重开,送检八折。”
随后,我又在另外一张八尺红纸上写下:“新增鉴定项目。古玩字画。”
四张红纸,正门贴两张,北门贴两张。
做完这一切,我就站在门口,冲着隔壁地大国检两个负责人吹了声口哨,指指天,再指指我自己。
潘家园!
王中之王!
童师归来!
老子!
回来了!
这一天,从早上到下午,鉴定中心一共收件十五单,收取出证费七十五元。
被清空三个月的保险箱终于有了进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