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是大事,祭祀也是大事。
国之大事,唯祀与戎。
今日的部落蛮民,狩猎到了一头野猪,一头鹿。
但是受伤的也多,有被野猪顶伤的,被鹿后腿踹伤的,有在奔跑的时候摔伤的,这些伤势在狩猎的时候,总是被血气激发所压制下去。
但到了现在,这种痛苦便如慢慢返回了过来。
纵然他们眼神是凶狠而坚硬,如同顶级的捕猎者一般自己舔舐伤口,默默用草木灰涂抹在上面。
老巫蛮将草药捣碎,用叶子给他们敷药。
随后一群蛮人围着猎物,开始分解。
妇女们带着孩童唱着狩猎胜利归来的洞歌。
这种歌曲和之前立下部落时候唱的洞歌又不一样,舒缓,悠长,不那么苍凉,像是呼唤,像是哼鸣。
歌声抚慰了伤员的疼痛,令他们从狩猎的紧张神情中轻松下来。
一股澹澹的自豪感,一种澹澹的大家庭的归属感,还有责任感,从狩猎战士们身上生起。
等待他们回来的,是亲人,是家人。
黄天聆听着洞歌,念起伏羲做琴,创出五音来,而五音最开始是为了治疗,是一种能量。
在众人的歌声之中,黄天也跟着慢慢附和起来。
众多蛮人第一次听见黄天的声音,事实上,黄天之前哪怕从天上掉下来的时候,也没有用语言和他们交流过。
歌声带着澹澹的神力,赐福的力量,将他们的伤口清理,镇抚了伤痛。
声音穿透了黑暗,到了很远的地方。
黄天借此,对五音之道略有领悟。
而这边分解了猎物的蛮人们,单独将头颅斩下,祭祀黄天。
一个鹿头,一个猪头。
这便是三牲祭祀的源头,牺牲血食。
黄天虽然不吃这些东西,但鹿和猪,都是大地之上,具有灵性的生灵。
这股灵性,现在通过祭祀,要来滋补黄天这具化身。
思考了一阵,黄天没有享用这些血食,只接受了这些灵性,只是花费了些心思,将其中夹杂的野兽被捕猎杀死之时产生的怨气,血煞浊气分离出来。
九洲也有三牲祭祀,是最宏大的祭祀之一。
但三牲祭祀,背后代表的是“礼法”。
以礼祭之则正,非礼则邪。
这里的蛮人,明显是没有“礼”这个概念的。
所以这种祭祀本质上,依然是属于“邪祭”。
但黄天还是接受了,因为礼这个东西,是文明之中慢慢衍生的。
失去了灵性的兽首,眼膜开始变得黄白起来。
部落蛮民欢呼起来,因为这代表神灵对他们狩猎这个行为的赞同。
再一个他们也认为,黄天之前给出了可以捕猎到猎物的占卜,如今给的祭祀,属于“报酬”,如果黄天不收,他们便会惴惴不安。
如今黄天收了礼,那么他们便会认为“卜”这个事情,是正常的,以后遇大事必卜,必占。
老巫蛮将祭祀之肉分配,将心脏分配给了最为勇敢的两个勇士,将其他的内脏分配给了部落的妇女还有孩子,因为部落人看来内脏富有营养。
肉食捕猎者,都是先吃内脏。
然后剩下的肉,一部分直接烤着一起吃,一些要烟熏烤干,做为过冬的粮食,至于皮毛,油脂,也都被妥善处理。
吃饱的蛮人围着一起,团着篝火,用自己的语言,讨论着狩猎时候发生的事情,老巫蛮也说出了自己要筑人巢的想法。
大部分蛮人不知道人巢是什么东西,但他们也只是冬天快到了,能寻到一处山洞才是正经的。
这处崖壁,不算很大,也不能防寒,等着冰天雪地的时候,又能怎么办?
老巫蛮的想法是,沿着崖壁斜度,用鸟儿垒土为巢的办法,将一部分封起来。
这是这个部落第一次会议。
蛮人们对老巫蛮虽然敬重,但不敢将生命全部赌在这里。
其中带领狩猎的男蛮,似乎有了一些领导者气质,他是最为有经验捕猎的长者,狩猎之时的安排意识,令蛮人们对他也十分敬重,是对武力的敬重,对狩猎智慧的敬重。
这也是部落之中权力分化的开始,老巫蛮毕竟年老,虽然懂得很多,但他迟早会死去。
新旧权利的更替,在这么一个小部落便开始有了端倪。
狩猎蛮人表示,他们会在狩猎的时候,仔细探寻,有没有合适的山洞。
但一般这种山洞,都是大型捕猎者的巢穴,要么就是别的部落的居所……
一部分蛮人提议,回到了之前白鹿部落时候所占据的那个洞穴……
但老巫蛮和首领蛮都觉得这个提议不妥,他们当今是为了存活下去,不是复仇,屯够足够食物,和寻找新的庇护所是更急的事情。
但还有一件事情,如果他们要搬离,神灵会不会跟着他们一起移动。
在这个世界,神灵和大型野兽没有什么不同,各自都有自己的领地,这也是黄天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察觉到是“妖神体系”的原因。
但这件事情,究竟如何,没有定论。
这场会议也没有吵起来,只是沉默。
清晨的露水变浓了。
鸟儿的巢也建成了。
老巫蛮抬头看着。
太阳的光辉,透着树叶,斜斜的落在石壁上,将影子拉得很长。
崖壁上盘坐着的神灵,也在看着太阳。
老巫蛮也学着看太阳,但很快便受不了了。
太阳这样的无私,这样的光明。
神灵竟然如此肆意的看着太阳,他在想着什么呢?
老巫蛮自觉比不得太阳,自己只是一个老朽的人。
默默去采集甘露,去采集鲜花。
在采集的过程之中,老巫蛮发现了已经冒出头的小苗,这种苗是浆果树的苗。
老巫蛮小心翼翼的趴上观察,脑海中的灵光汹涌而出,随后在周围又寻到了好几株幼苗。
眼见着一个娃娃欢乐的奔跑,打算继续玩泥巴,即将踩踏到幼苗之时,老巫蛮大声呵斥。
将那小孩吓了一个激灵,摔了个狗吃屎。
老巫蛮将他招到身边来,指着那些个幼苗,告诉他们,这些长大了,就可以结出浆果来,酸酸甜甜的浆果。
娃娃们口水都分泌出来了,低头看着幼苗,第一次如此清晰的认知一种植物。
“那它还要多久才能长大?”
“不知道,也许过完这个冬天,也许要再过两个冬天。”老巫蛮摸着孩子的头,将风干的肉条拿了出来,安抚他摔倒的心情。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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