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以为算无遗策的卖宅子偷银子离开,沾沾自喜时身后却有一个人盯着,顿时毛骨悚然。她抱紧了自己的肩,心中无比惶恐。从小到大,赵荷月都是一个人艰难求存,从不依靠别人,哪怕到了此刻,她也没有放弃。
脑中思绪翻飞,赵荷月仔细回想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现在她唯一的出路,就是哄好面前这个男人。
江少观哪怕离开江家,想要害她走投无路,应该也挺容易。两人之间有孩子,只要她放下身段恳求,他看在孩子的份上,该不会为难她。
“观郎,你说得都对。”赵荷月脸上两行清泪落下:“我就是个不择手段的人。曾经我是为了自己,可现在,我得为了两个孩子着想。你知不知道,我们俩的事情暴露之后,周围的邻居是怎么议论我们的?我自己做了外室,这张脸丢就丢了。可两个孩子还小,他们还得有以后啊!我不离开又该怎么办?”
“你有家人,你不会走,我也不奢望你会丢下家人跟我一起走。所以,我自己走了……”她哭得伤心:“我放不下孩子,我以为这个世上所有母亲都跟我一样。比如你娘,看你走投无路,一定会伸出援手。比如丁姑娘,看着孩子的份上,不会亏待了孩子的父亲。”
言下之意,江少观落到如今地步,是他没有遇上两个好母亲。
江少观有些赞同这话,但他也不信赵荷月这些歪理,他朝她伸出手:“把银子还我。”
赵荷月:“……”
赶路最费银子,她带着两个孩子,也不想亏待自己,这一路出去花了不少。到了地方后安顿下来,已经花掉大半。她是被强行拖上马车的,被拖走的时候她也不知道会回京城,只以为遇上了贼人,彼时她还庆幸自己没有把全部家底带在身上。
那几十两银子,还在几百里外的静城宅子里。现如今她身上只有一两多碎银。
拿不出来,赵荷月只能实话实说。
江少观面色一言难尽:“所以,剩下的几十两银子,得再花几十两盘缠去取?”
赵荷月强调:“我买了宅子,宅子卖掉也是一笔银子。”
江少观无语。
折腾这么一场,花掉了几百两银子,最后只剩下一个宅子?
再说,无论什么东西,只要买回来就会降价,宅子也一样。他追问:“你买宅子花了多少?”
赵荷月低着头:“一百二十两。”
江少观盘算了一下,如果回去卖了宅子,宅子里剩下的银子拿来当来回的盘缠,也还能得卖宅子的银子。
但是,现在最要紧的是,他们没有出京城的盘缠。
总不能跟人家车夫说,先到了几百里外的静城再付车资?
车夫只要不是傻子,都指定不能答应。
江少观心里正想着出路呢,外面有人过来催促:“江二,茶楼到了晚上忙不过来,你快点回去。掌柜都发火了。”
江少观:“……”是啊,他如今还是茶楼伙计。
赵荷月面色一言难尽。
她认识江少观时,他已经是丁家女婿,是丁家铺子里的管事。又因为身份的不同,地位超然。无论走到哪儿,旁人都会多给几分面子。所以,跟着他的赵荷月,也觉得自己没找错人。
但看到面前一身伙计打扮的江少观,想到他给人端茶倒水,卑躬屈膝,受了委屈也不敢吭声的模样……早知如此,她当初说什么也不会跟着他。
这世上没有后悔药,赵荷月上前一步,善解人意道:“观郎,你先去忙。”
江少观不想去,但不得不去。嘱咐道:“你在这里等我,晚上我下工回来再好好跟你商量一下以后的事。”
话音刚落,边上一个婆子木着脸上前:“赵姑娘,我家主子吩咐了,您二人重逢之后就得离开,这宅子已经卖了,傍晚就会有人来收。”
闻言,赵荷月急了:“那我晚上住哪儿?”
婆子面色不变:“主子说了,江公子对您情深似海,肯定会想法子安顿好你们的。”
江少观:“……”他拿什么安顿?
他自己还挤在茶楼中伙计睡的大通铺里呢!
赵荷月心思转得快,立刻想到了曾经和儿媳对着干也要留下她们母子三人的江母,试探着提议:“观郎,不如我带着孩子去江家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