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俊淡然一笑,说道:“怎么,你认为我有必要说假话吗?”
对于这个话,王良旭完全同意。不是说柳俊不会说假话,而是没必要在他王良旭面前说假话。一个是刚刚遭受过处分的正处级干部,可谓待罪之身,一个则是威望如日中天的副部级市长,两者之间,差距何止一星半点,柳俊有那个必要故意讨好王良旭吗?
王良旭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激动,不过很快就压抑下去,说道:“柳省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个伟峰钢铁公司的引进,要一分为二来看……”
柳俊似乎对这个话题颇有兴趣,冲王良旭鼓励地点了点头,示意他畅所欲言。
王良旭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腰杆挺得更加笔直:“柳省长,老实说,当初我是反对引进这个项目的。我认为,在咱们玉兰市,不具备大炼钢铁的优势条件。无论地域、交通、技术积累、原料供应还是市场需求,我们都不占什么优势。硬生生上这个个大项目,就算国家不宏观调控,在今后的竞争中,也不占什么优势。再一个,骆伟峰以前虽然也是搞钢铁的,不过都是小打小闹,倒买倒卖的投机生意做得多,真正的炼钢做得少,他也未必就具备了运作总资产过两百亿大企业的条件。他擅长的,只是资本运作的手段。但是搞企业,尤其是超大型的实业,光会资本运作的手段是不够的。”
柳俊微微颔首,说道:“还有呢?”
王良旭似乎知道柳俊想要问的是什么,很坦率地答道:“主要是这两个理由。实话说,当时我也没料到国家会对钢铁项目进行硬性的调控……”
“嗯!”
柳俊再次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但是,汪市长上这个项目,绝对是为公不为私。在整个引进过程中,汪市长没有收受骆伟峰任何经济上的好处。这一点,国务院督察组已经有了调查结论的。现在宏观调控,所有的罪名都加在汪市长一人头上,我认为是不公平的……”
王良旭说着,激动起来,声音也高了几个分贝,平静的脸上,泛起了一抹血红。
柳俊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说道:“王良旭同志,我理解你的心情。眼见自己敬重的领导,受到了处分,心里确实是很难受的。但是,你也必须看到,这个钢铁项目是违规在建的,并没有得到国家有关部门的许可。可以说,国家在出台硬性文件规定之前,就已经将宏观调控的意向表达得十分清楚了,那就是冻结批文,冻结立项。在这种情况下,坚持上这个项目,本就是顶风作案。身为领导干部,为地方经济发展殚精竭虑,当然值得肯定。不收受好处,那只是一个党员干部基本的素质。然而,汪国钊同志身为党的高级干部,对中央的相关政策,采取曲线救国的方式去进行规避,那就是不对的。王良旭同志,请你记住,党员,尤其是党的领导干部,在大方向上,一定要和中央保持一致。”
“是!”
王良旭低低地答应了一声,避开了柳俊的目光。不管他心里服不服气,柳俊既然讲到了这样的大道理,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反驳的。
“王良旭同志,作为花林区的工委***,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令行禁止,是维持政权正常运作的基本条件。如果你的手下,总是对你阳奉阴违,恐怕你也无法容忍。”
柳俊再次严肃地点了王良旭一句。
他很欣赏王良旭表现出来的能力和节气,也看到了王良旭身上的不足。不管王良旭是谁提拔起来的干部,只要是可造之材,柳俊就不介意好好琢磨一下,或许能成大器。
“是。柳省长教导得对!是我狭隘了!”
王良旭再次面对柳俊,认真地说道。看来不像是做样子,是真的将柳俊的话听进去了。事实上,已经很少有上级会这样义正词严地和他说大道理了。官场上,早已异化成一个个的“圈子”,讲的是交情和利益!
柳俊,或许真的与众不同吧!
“嗯!王良旭同志,丁***吩咐你们通知集资群众代表,准备开会的事情,安排得怎么样了?”
见王良旭坦诚了自己的狭隘,柳俊也就不为己甚,开始转换话题。
谈到具体的工作,王良旭便精神一振,答道:“已经安排好了,就等市里的明确时间通知。”
“那好,你回去,通知这些集资群众的代表,明天上午,我会过去和他们座谈……至于地点嘛,我看就定在伟峰钢铁有限公司的办公大楼,咱们现场办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