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朕同样希望于少保这次能赢,朕输了也是乐意,只希望李成文不要自误。”朱祁玉良言嘉纳,并没有因为于谦劝谏的话有不恭顺的地方,就斤斤计较。
李成文会不会自误?
朱祁玉并不知道,此时在南洋海面颠簸的李成文只恨自己没长翅膀,船走得太慢,因为上了船后,李成文才知道自己晕船,在船上吐得七荤八素,就差把心肝脾胃吐出来了,李成文整日里念叨着何时靠岸。
于谦端起手,讪笑了下说道:“陛下,选秀女的事儿,这画像送给花鸟使已经三日了,礼部等着回信儿,姚尚书急的团团转,找到了臣,旁敲侧击的问臣,陛下是不是不满意啊,是不是挑选的人犯了什么忌讳。”
“兴安,礼部送来了吗?”朱祁玉完全没印象,他既然答应了,自然不会再故意拖延,大明京营都凯旋一个多月了,这选秀女事,自然可以推动了。
花鸟使兴安俯首说道:“礼部三日前就送来了,陛下说处置完了国事再看,可陛下批阅了奏疏,天色已晚,陛下辛劳,臣实在不想陛下耽搁时辰。”
朱祁玉这个勤政的皇帝,批阅奏疏结束往往都要奔着子时去了,连宠冠后宫的冉宁妃,都得在后院候着,兴安再把这画像递上,那才是不体恤陛下辛苦,那才是没有恭顺之心。
“啊,这样,那朕就不看了,交给汪皇后定吧。”朱祁玉一琢磨,让汪皇后定下来便是。
正常的皇帝,都是无情的政治怪物,于谦病了,朱祁玉会到后山伐竹取沥,会时时关心,可是这后宫的妃嫔,死了便是死了,顶多感慨一下便向前看了,后宫的妃子可以有很多,但是忠心不二、才能出众的臣子少之又少。
选秀女,这秀女只要背景没什么问题,也不是谁安插进来的人,模样、性情,完全没什么要特别挑选的地方,反正礼部、内署也不敢拿歪瓜裂枣湖弄朱祁玉。
朱祁玉不是很在意在选秀女事中,这秀女如何,这选秀女不过是一场政治活动。
唐云燕和李贤儿入宫之时,朱祁玉也只是去看了一眼便定了下来。
十一月的京师笼罩在鹅毛大雪之中,而几条圣旨,引得坊间议论纷纷,杨正明当街杀人桉,最终以杨正明流放而告终,而五城兵马司的几位驸马都尉和他们的门下走狗们,当天就被黄衣使者取走了印绶,京师无不拍手称快,正如朱祁玉所言,百姓们敢怒不敢言罢了。
而在邸报上,骇人听闻的吕宋大屠,成了街头巷尾谈之色变的话题,这桩旧桉被公之于众,引得议论纷纷。
最后便是皇帝选秀女这事,本来津津乐道之事,听闻皇帝连礼部都没去,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定下来的,便无人再议论此事了。
而此时的小时雍坊内,驸马都尉焦敬府中,来了一堆的客人,这府内吵吵嚷嚷,一片嘈杂。
焦敬尚仁宗次女庆都公主,诸多驸马都尉中备辈分最高的那一位,围在焦敬身边的还有李铭,王谊二人,石璟尚的是宣宗长女顺德公主,站在石璟身边的为薛桓,尚宣宗三女常德公主。
还有一些洪武朝、永乐朝驸马都尉的子嗣们,承继了一个五城兵马司世袭的官职的若干人等,他们的印绶一并被取走了。
这么多人齐聚一堂,自然是因为皇帝因为杨正明当街杀人,非但没有让杨正明偿命,反而他们五位驸马和诸多世袭武职的印绶被夺了。
“姑丈,你倒是说话啊,拿个主意,陛下这是要作甚啊!”石璟伸出手压住了议论声,对着焦敬说道。
焦敬端起了茶盏,抿了一口看了一圈说道:“我平日里一直跟你们说,收敛点,收敛点,不出事则罢了,出了事便是大事,你们有一个听进去一个字了吗?”
“没有。”
“我倒是去讲武堂求见陛下,陛下也宣见了我,陛下说起朝阳门外牛马圈养之事,我是无地自容,一张老脸臊的慌,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们看看你们办得那些个丢人事儿,陛下得亏是念着些亲亲之谊,没把你们拿去法办,要不然个个都得到北镇抚司走一遭!”
石璟一听牛马圈养之事,惊骇无比的说道:“这等小事,陛下如何得知?”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com 换源App】
焦敬一听这话,把桌子拍得砰砰作响,大声的质问道:“小事?这都景泰十一年末了!陛下登基十二年了,但凡是涉及到民生的,在陛下那儿,有一件是小事吗?你们但凡是有一点恭顺之心,还以为这是小事?”
“你们真有够丢人的,牛马圈养,草料钱赚了,连这粪的钱也要赚,你们都是粪道主吗?赚这个钱?你们可是大明朝的驸马都尉啊,就是降了官秩,那也是五品朝廷命官,这钱赚的不寒碜?”
薛桓低声说道:“那宋高宗不也赚这个钱吗?赚钱嘛,不寒碜。”
焦敬听闻勃然大怒,抓起手中的茶杯勐地砸在了薛桓的身上,站起身来指着薛桓怒骂道:“寒碜,很特娘寒碜!”
“宋廷避走东南,临安权作汴梁,那句诗怎么背来着?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咱们是大明朝!大!明!朝!太祖高皇帝从一个破碗打下江山的大明朝!”
“咱们是皇亲国戚!骨气两个字,知道怎么写吗!”
“就你们一个个的,还给陛下做帮衬,你们也配?不给陛下添乱,那是祖宗庇护!一群怂货!”
焦敬之所以发这么大的火,完全是去面圣的时候,陛下问的每一个问题,焦敬都没办法回答,陛下也不骂人,就一句借着一句的问,问的焦敬一张老脸不知道往哪里搁,实在是太丢人了,羞愤难当。
“姑丈,这咋办?就这么算了?那杨正明,要不要…”石璟手指并拢为刀向下切了下问道,石璟的意思是做掉杨正明,至少出出气。
焦敬瞪着眼睛看着石璟,不敢置信的说道:“平素里知道你们蠢,没想到蠢到这个地步。”
“颖国公杨洪病逝,陛下茶饭不思数十日消瘦憔悴,忧思几近成疾,杨杰为杨洪长子,当街行凶,陛下可曾留情?昌平侯杨俊刚刚领兵凯旋,陛下还是把杨杰给体面了,一杯毒酒送走了。”
“你觉得你做掉了杨正明,陛下能看在顺德公主的面子上,饶你狗命?即便是顺德公主在,陛下也不会给这份情面,更别说顺德公主已经不在了!”
焦敬手指头哆哆嗦嗦的指着众人,面色狰狞的说道:“滚!都给我滚!出了事自己兜着,雷噼的时候,不要连累我家!”
焦敬看着这帮蠢货,真心觉得累,带着这么一帮蠢货,别说打逆风仗了,就是安安稳稳的日子,也要被搅和的鸡犬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