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就应该在景泰三年,在陛下亲征南下平叛、他在京师监国,他离宝座最近的时候,在北衙造反,和南衙一起,南北夹击,给陛下来一个两面包夹。
朱瞻墡整天坐在小方凳上监国,距离宝座只有一步之遥。
可是这一步,就是天堑,是天时地利人和,是天命。
其实那时候,叔侄二人也不是很信任,朱瞻墡闹到自己生病也不想监国,陛下也曾经派遣唐兴回到了京师,看看情况。
但是朱瞻墡在景泰八年再次监国之后,陛下就没有派亲信回京。
这是信任,也是朱瞻墡的底气。
“孤一个圣卷正隆的世袭宗亲,还怕一群小鬼?任由他们闹,看看谁倒霉!”朱瞻墡底气十足的说道。
朱瞻墡的底气不是宗亲,是圣卷正隆,他为大明立过功,就是被冤枉了,也能见到陛下。
“殿下高明。”罗炳忠心服口服的说道,想用襄王殿下的脑袋换奇功牌,怕是一辈子都换不到了。
“见过殿下,聊什么呢?”杨俊龙行虎步的走了进来,身上干干净净,但是仍然带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还有满身的煞气,即便是杨俊在笑着说说话,但仍然让人感到胆战心惊。
这种煞气,是刚刚杀完了人。
罗炳忠打了个哆嗦,他闻到的不是血腥味,是煞气,也不怪朝臣们整天惦记着兴文匽武,整天提着刀四处杀人的机器,谁不害怕?
“禀昌平侯,朝中有人说殿下在大宁卫准备效彷燕王事谋大逆,殿下说不用管,看谁先倒霉。”罗炳忠总结性的说道。
杨俊听闻也是一乐,笑意盎然的说道:“哦,确实不用管,要有人跟我说襄王要造反,还不如跟我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话还靠谱些。”
襄王搞造反,应该走宫变路线,而不是走军变路线,军变那都是军头才能玩的东西,而且至少得有点军事天赋,能跟官军打的有来有往,才有一线之机。
襄王真的要造反,在京师搞宫变这条路线更合适。
但是在京师搞宫变,得瞒得住陛下的耳目,不能让陛下知道。而且还得自己的手下,不能抱着领奇功牌的打算把襄王给告了才行。
“我也是听到了这样的传闻,说陛下宣德三年到宣德十年一直住在宫外。”杨俊十分确定的说道。
这股风力之大,就连在塞外剿匪的杨俊都听闻了。
朱瞻墡是这一系列事情的亲历者,他解释道:“其实当初也是有原因的。”
“宣德三年陛下出生的时候,宫里正闹着废后的事儿,彼时孙太后和恭让章皇后胡善祥各显神通,陛下要是住在宫里,吴太后又是汉王府罪卷出身,怎么可能护得住陛下呢。”
这就是真相,宫里闹的正凶,废掉胡皇后的理由是胡皇后只有公主没有皇子,孙太后得位在即,有一个诞下皇子的妃嫔,孙太后能饶过吴太后和年幼的陛下?
必然不能。
昌平侯说起了传闻,朱瞻墡自然要解释清楚其中缘由。
“真的是见到个缝儿,这帮人都能钻进去。殿下,今天出了些状况。”杨俊不再纠结流言,而是开始汇报军务。
最近一段时间,草原频频异动,杨俊今日去剿匪之后,就开始不断的收缩兵力,这是在攒劲儿,拳收回来,打人才疼。
“兀良哈部很幸运,在永乐年间,他们站在了胜利的那一边,也很不幸,他们是永乐年间的战胜方。”杨俊说了一段很奇怪的话。
永乐年间兀良哈部组建了朵颜三卫随着文皇帝南征北战,成为了胜利者,在草原上称王称霸,这是兀良哈部的幸运。
可是随着大明的兴文匽武,兀良哈当初的战胜方变成了了一种悲剧。
这些年,兀良哈部过得日子很不好。
朱瞻墡、罗炳忠都能够理解杨俊的说法,他们已经在大宁卫这里主持王化多年,对兀良哈部的朵颜三卫的境遇知之甚详,他们的草场被夺走,他们的牲畜被劫掠,他们的女子被戕害,他们的壮丁被屠杀。
那大明已经开始王化鞑靼,那么兀良哈三部的日子好了吗?好了一点,也就一点点。
至少大明军在大宁卫,等闲之下,没人敢劫掠兀良哈部了,但是大明也没有给兀良哈部更多的优待,而是一体王化。
朱瞻墡的面色有些冷厉的说道:“永乐九年,文皇帝下敕谕三卫众曰:昔,兀良哈之众数,为鞑靼抄掠,不能安处,乃相率归附,誓守臣节。我太祖高皇帝矜厥困穷,设福余、朵颜、泰宁三卫,授尔等官职,律各领其众,臣属既久,后竟叛去。”
这是朵颜三卫的第一次叛变,在洪武二十一年捕鱼儿海之战后,北元灭亡,无主的朵颜三卫投靠大明,太祖高皇帝建朵颜三卫授予官职,安民生息,这仅仅第二年,朵颜三卫就叛了。
朱瞻墡继续说道:“文皇帝敕又曰:及联即位,复遣使来朝,朕略其过,加意抚绥,数年以来生聚蕃息,朝廷于尔可为厚矣。”
“比者尔为本雅失里所胁,掠我边卒,又遣苦列儿给云马市,实行窥伺。狡诈如此,罪奚可容?”
永乐元年朵颜三卫再次朝贡,文皇帝对当年事儿不加追究,又授予官职,生聚蕃息,结果到了永乐九年,和鞑靼本雅失里之战中,兀良哈部不仅为本雅失里前驱,还遣了兵马窥探马市。
文皇帝对兀良哈三部的敕谕评断为:狡诈如此,罪奚可容?
这和大明的主调并不尽然相同,在大明很多人看来,朵颜三卫就是文皇帝当年在塞外养的最凶狠的三条狗。
因为在很多民间故事里,兀良哈部甚至是参加了靖难之役,甚至有很多传闻说,燕王能夺位,完全是依靠鞑军凶狠。
但是这三条公认的狗,反复叛了两次,投靠大明不过是为了两头下注而已。
“兀良哈部最近和阿剌知院走的很近,孤当年去过一次和林,还以为阿剌知院就此能消停点,看来,彼时是实力不足,现在生聚蕃息,觉得自己又行了。”朱瞻墡嘴角抽动了下。
不亮刀子的王化,就不是完整王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