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该动的歪心思。”
“至于交给胡尚书…”
贺章停顿了下来,他很早就在酝酿这封信,可是他不知道应该交给谁,思来想去,翻来覆去,似乎只有胡濙可以被信任,只有可以做这件事。
于少保不行,于少保太过刚正了,会把这件事放到台面上说,到时候陛下也是左右为难。
胡濙诚无德,做这些事,最为合适。
“这里面是什么?”陈氏拿着书信疑惑的问道。
贺章想了想说道:“不上台面的烂事,黔国公府的一些烂人和三大宣慰司里外沟通的烂事,和黔国公府没什么太大关系。”
“因为不能上称,所以才会让胡尚书去处理。”
黔国公沐斌景泰元年离世,离世之后,沐斌子沐琮尚在襁褓之中不得镇,不得不让定边伯之孙的旁系沐璘代镇。
沐璘善战,在云贵本就有威名,但本身年龄不大,所以黔国公府的一些旁支,就盯上了沐璘这个代镇。
这里面就是一些贺章收集到的证据,但不是铁证。
黔国公府一向忠诚,即便是到了旁支手中,这一点丝毫没有改变,沐璘毕竟是代镇,也不太好处理一些人。
而且这件事不太好上台面上说,若是陛下因此牵连黔国公府,甚至动了黔国公府内迁的心思,那大明云贵边疆立刻就会有大患。
但也算是功劳一件,是贺章留给妻儿的“买命钱”。
“若是我回来了,我自然会和继续追查下去,就不劳胡尚书代办了。”贺章叮嘱着妻子。
陈氏小心收好了信,抿了抿嘴唇说道:“一定要活着回来。”
“安心。”贺章又坐到了书桌前,并未动笔。
他在这一刻,恍然明白了胡濙的真正目的。
胡濙的目的,当然有挟私报复,当了四十年的官,他被人在奉天殿上,被人骂无德,胡濙要没点脾气,那还能坐得稳礼部尚书?
说胡濙作为奇功牌在身的明公,还是希望大明今日好,明日好,日日好。
胡濙这么折腾他贺章,也是锤炼他,让他真正的成长起来,把都察院的歪风邪气彻底杀住。
大明从冬序之中走了出来,但是都察院像是仍在冬序之中,跟不上时代的潮流,必然会被时代所淘汰。
贺章忽然发现自己陷入了胡濙的逻辑陷阱之中,他被坑的这么惨,还要感谢这人,甚至还要将家人的生死,用大功托付给他。
贺章悔不当初,自己就不应该弹劾胡濙无德。
次日起的清晨,礼部开始了一日的部议,许久没有出席部议的胡濙,罕见的出现在了部议之上。
胡濙现在很清闲,毕竟岁数大了,精力限制了胡濙,他每日去泰安宫教授皇嗣们读书,还要为陛下洗地。
但是没有人怀疑胡濙在礼法上的专业。
“这次陛下决定让贺总宪去,大家都清楚,胡某和贺总宪的矛盾,但是,国事为重,陛下为先。”胡濙首先表明了态度。
他始终奉行的一个基本准则,为人臣第一要务,就是要有恭敬之心,无论陛下基于什么考虑,既然陛下已经下定决心,那胡濙就会坚定的执行下去。
他不会和陛下的意见相左,这是他的生存之道。
胡濙对着坐在旁边的杨善说道:“鸿胪寺卿杨善,告诉脱脱不花,脱古思猛可和马可古儿吉思两个鞑靼王子,可是在天津卫的四夷馆就学。”
“贺章要是掉了胳膊,脱古和马克就掉个胳膊,贺章要是掉了脑袋,脱古和马克回到草原,就只剩下一个脑袋。”
杨善猛地打了个哆嗦说道:“真的要这么说吗?”
胡濙确切的说道:“脱脱不花那个字,大家都清楚,说的弯弯绕绕太多,他听不懂。”
“我和贺章之间有仇怨,我不能让他成为英烈,如果那样,日后我就不能骂他了。”
“大明礼部尚书诚无德,就这么告诉脱脱不花。”
“是。”杨善想了想领命。
胡濙听到杨善的回答之后,才继续说道:“近日,有关新历法之事,吵得很凶,新历是陛下要推行的,也是大明所需,这是正事,十大历局正在核算新历,忙得日夜颠倒。”
“让他们闭嘴,不要耽误正事。”
“如果翰林院的翰林,国子监的太学生实在闲的没事干,吴掌院,麻烦你多出几份算学卷子,让他们忙一点。”
让狺狺狂吠之徒闭嘴,这件事坊间那些书舍简单,礼部吹吹风,他们自然不敢多说,可是国子监的太学生和翰林院的韩丽,都察院的清流们,可不怕他们礼部。
胡濙搬出了大杀器,吴敬。
吴敬翰林院掌院事的职位,本应该是状元郎柯潜的,可是吴敬因为更符合陛下的需要,担任了这个掌院事。
柯潜这个军生出身的状元郎,去边方抓细作了。
吴敬的算学题可以多一些,可以难一些,让这帮人有事做,忙起来,就没那么多功夫嚼舌头根儿了。
洪武年间的大统历,沿用之间,其实已经不太能用了,这些所谓的清流,只会抱着祖宗之法不可废的说辞过日子。
比礼部还要守旧,比礼部还不懂的变通,这怎么可以?把礼法变成了不便之物,礼部岂不是和陛下站在了对面?
吴敬俯首说道:“这个好办,陛下那边有三十八套,都是因为比较难,被陛下留中不发的卷子,拿出来足够了。”
“嗯。”胡濙知道陛下擅长算学,也擅长工科,甚至会亲自到石景厂烧簧钢做表。
大明皇帝,有些奇奇怪怪的小爱好,不足为奇。
“那么今日的部议,开始吧。”胡濙坐直了身子,处理起了部事。
礼部侍郎右侍郎吴宁开口说道:“稽戾王以民礼下葬,稽王府却仍有世子,朝中有议,认为这不符合礼法。”
“若是稽王世子承袭稽王爵,那稽戾王应改亲王礼,若是稽王世子不承袭稽戾王爵,就应该循建庶人之例,贬黜为民。”
“最近这种风力稍起,胡尚书,怎么办?”
胡濙拿起了桌上的题本,看了半天。
这的确是个礼法问题。
要是让稽王世子朱见深承袭稽王,那就得给稽戾王的坟头修瓦加舍,最少也要用青瓦。
现在稽戾王的坟头孤零零的就一个坟丘,若不是立墓碑,连坟头都找不到。
给稽戾王坟头添砖加瓦,那就是在扯陛下的大嘴巴子。
胡濙笑着说道:“此事,我已有妥善处理之法。”
礼部众人早就为这件事挠秃了头,这胡尚书就有解决之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