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便是建立讲武堂,遴选庶弁将,庶弁将得力,则军政可望起色!”
“其三是整饬军备,陛下手中的火铳、火炮极多,但并不复杂,我们应当厚赏工匠,军器局日夜赶工,火炮火铳,必须尽快安排。”
会昌伯孙忠沉默了片刻,这是大皇帝的手段,手段极好。
“没人反对吗?”李贤左右看了看,尤其是联袂而来的武勋,兵权在他们手中。
李贤一番话,就将军队打散再编,而且还要有讲武堂。
王骥手中兵最多,而且也是三征麓川的强军,他笑着说道:“我要任讲武堂祭酒。”
打散再编可以,但是军权他要掌控,握着军队,无论到了何种地步,他都有进退的空间。
张輗笑着说道:“我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是我从京师而来,带了一堆的书,都是讲武堂的规章制度和兵书,这是这三年来,景泰帝在讲武堂的兵书,我和弟弟可以任教习。”
孙忠看着武勋并不反对,点头说道:“殿下,组建讲武堂务必要快,天兵至前,我们必须要让第一批庶弁将毕业,否则军令上下不通,如何迎敌?”
朱文圭点头说道:“准。”
李贤松了口气,至少大家是在认真的造反,没有在振武强军这件事上反对。
“我的第二策,乃是财经事务。”李贤咳嗽了两声开口说道。
“我在京师的时候,参加了两次盐铁会议,无论怎么讲,陛下财经事务之强,我从未见过。”
“我们首先要确定,民进则国进,国进则民强,民强则国泰,国泰则民安。此为万世不移财经之法矣。”
“这句话对不对,如果你们觉得不对,咱们还是一拍两散好了。”
谢琏是南京户部左侍郎,他本来有话要说,但是想了片刻,还是摇头,这话几乎无限可击。
大皇帝的政策是立竿见影的。
“有些人就很愚蠢,窃国为私,还沾沾自喜,收点税,都悲痛不已,跟杀了他爹妈一样!”李贤的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他李贤都被迫当了反贼了,还指望他的话能有多好听?
他是不愿意做反贼的,但是有人拿着刀子逼他做反贼!
李贤的话越来越不客气,他举着手用力的挥动了几下,愤怒的说道:“如果国家强盛,是不是财富自然增多,就是你们想要把银子埋在猪圈里,烂了,长毛了!是不是也能多摞几块?”
“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东西,也不知道摞在家里,一辈子,十辈子都花不完,一百辈子都花不完,摞在家里做什么!”
“首先就是御制银币,其次是取缔青稻钱、再其次是钞关折税、再然后就是市舶司纳商舶,如果这些做不到,朝廷没钱,别说练兵打仗,就是维持着僭朝的架子,也是白扯!”
“而且要组建盐铁会议,而且要比北衙更加频繁,比北衙次数更多,比北衙的规模更大!”
“那吴敬可是浙江地头上十年的财税官,到了京师也颇有多有见地。大皇帝就是再高屋建瓴,也要脚踏实地,他快,我们要更快!”
“大皇帝的确是天下财经事务第一人,但是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我们扩大规模,集思广益,自然可以总结出更多的财经事务之法来!”
会昌伯沉思了片刻说道:“殿下,财经事务乃是国之重务,还请殿下定夺。”
朱文圭一如既往的点头说道:“准。”
陈逸作为南京右都御史,有些疑惑的问道:“那要是有人反对呢?”
李贤看向了王骥,十分确认的说道:“靖远伯手里有刀子啊,不肯就打,再不肯就杀!陛下说得对啊,我们是在造反啊!严肃点!”
“南衙首要保证的就是维持下去,而不是顷刻之间,被大皇帝,砸的稀!巴!烂!”
“到那时候,咱们一个都别想活!”
“大皇帝陛下会把咱们所有人送到太医院里好好观察,是不是脑子比别人轻!都造反了,还不知道什么是轻重之分!”
李贤为何如此的狷狂,因为他已经想明白了,这群人聚在一起到底要的是什么。
他们要的是特权,享之不尽的财富、奢靡无度的生活、没有约束的宽宥。
大明何其富足,哪怕是半个天下,供养一些米虫,完全够用!
既然要的是特权,那李贤的主张的确都是大皇帝的新政,但是却又不完全是,毕竟南京可没有一心为公的大皇帝,只有一心为私的老爷们!
既然要特权就给他们特权。
但是太子府的僭朝,必须要实行这些新政。
李贤的安国十策,几乎继承了大皇帝所有的政策,除了农庄法,那玩意儿陛下给的解释是恢复人口,但是李贤总觉得不对劲儿。
“官邸法也要搞吗?”杜宁是南京兵部尚书,他眉头紧皱的说道:“没必要吧。”
李贤不敢置信的说道:“杜尚书啊,君出、虏入、播迁、党祸,国之四祸,你指望着党祸盈朝吗?这还没开始呢,就为了点蝇头小利,打的肝脑涂地,让大皇帝陛下,笑话我们的愚蠢吗?”
“你是来给大皇帝陛下添笑料的吗?啊?”
杜宁一脸苦楚,这李贤说话真的是太难听了,但是李贤说的也是事实。
李贤转过身来对着所有人说道:“不仅是官邸法,还有考成法,难道指望一个效率极其低下的僭朝,能扛得住大皇帝的三拳两脚吗?”
“酷烈?我们是在造反!是在悬崖上行走,是在刀尖起舞!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酷烈?一个低效的朝廷,才是最大的酷烈!”
“斧钺加身的时候,可没人敢劝陛下仁恕啊诸位!”
杜宁眉头紧皱的说道:“那谁还原因跟着我们清君侧啊。”
李贤露出一个就知道你要这么说的表情,笑着说道:“我们最大的优势是什么?诸位?大皇帝陛下如临九霄,英明无双,我们要篡他的位,我们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杜宁疑惑的问道:“什么?”
李贤伸出一根手指说道:“我们更加富有,我们可以给的更多!这就是我们的优势!”
孙忠听完了他们的辩论,坐直了身子说道:“殿下,官邸法和考成法,乃是断绝党争根源之法,要的。”
朱文圭点头说道:“准。”
李贤深吸了口气说道:“既然大家要造反,那就万夫一力,殿下,我的安国十策,说完了。”
孙忠笑着说道:“殿下,臣以为李尚书所言句句肺腑,为安国定邦之策,臣以为应当有赏。”
朱文圭完全没有预演过这个剧本,但还是说道:“赏。”
“殿下,殿下!天使到了南京城外,共十三骑!”一个小黄门匆匆的跑了进来,在地上滚了一圈又站了起来,大声的说道。
这又是完全没有预演的剧本,朱文圭看了孙忠一样说道:“宣。”
岳谦、季铎、袁彬被卸掉了兵刃,器宇轩昂的走进了奉天殿内,大声的说道:“谁是头,出来听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