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也未免太急切地拉拨自己家的人了,总盼着家里能出一个姨娘,一家子都荣耀!”
瞧云娘依旧不声不响的,便又道:“其实跟蕙莲一起进来的蕙菱性子更和顺,长得也可人,奶奶若是提拔了蕙菱,侯爷面子上也一样。至于永昌侯太夫人赏的两个人也好,要么六奶奶一边选上一个,侯爷和太夫人都不得罪?”
原来邓嬷嬷与李嬷嬷的想法终还是一样的,以为自己一定要选一个或两个丫头给玉瀚收房,于是她摆手道:“嬷嬷只管忙去吧,我再想一想。”其实云娘早拿定了主意,谁的话也不听,一个也不想选。
又靠了一会儿,午饭便又送了上来,云娘却更加吃不下,饭后靠在炕上,浑身都觉得酸疼起来,便再也躺不住,不顾大家反对,起身在院子里走了一会,方觉得好些。
再想起娘家的嫂子和弟妇,有了身孕虽然会受到些照顾,却不能像自己如今一般什么也不做,丁寡妇的女儿和媳妇有了身孕也是要织锦的。想到了这里,她便又十分想去织锦了。
而这种思绪一经起来,便再也压不下去。云娘便又转身进了织房,看了那锦,山水就似在她眼前真真地现了出来一样,再拿起梭子,笑容便绽放在脸上,一根根的丝一缕缕的钱便将江南的景致描绘了出来。
云娘强着要织,李嬷嬷和邓嬷嬷挡不住,却不住地来劝,“奶奶也该歇一歇了。”
“奶奶来吃点心。”
“极新鲜的果子,奶奶吃正是相宜。”
云娘到底顾虑着自己的肚子,也不敢多织,过了半个时辰便放下了梭子,洗了手吃了几个果子,又歇了一会儿,却又找出一匹大红榴绽百子的锦缎来,裁了个襁褓缝了起来。家里的几个侄子侄女们,她都是帮忙做过的,倒是知道尺寸。
“哎呦,六奶奶,你这刚丢了梭子,却怎么又做上了针线?”李嬷嬷十分地反对,“家里有专门做针线的,六奶奶想要什么只管说,让她们做去。”
邓嬷嬷也道:“可不能劳累了!”
“只这么一点小事怎么会累?”云娘笑着摇头道:“再让我一直躺着,我才会真累了呢。”
正说着,玉瀚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描金牡丹漆提梁盒,云娘放下针线就要上前接着,李嬷嬷和邓嬷嬷赶紧拦在前头接了放在桌上,嗔着云娘,“六爷的事奶奶可不要管了,”又都笑着告状,“六爷,六奶奶今天织了半晌的锦,现在还做着活计呢,瞧把我们担心的。”
云娘接了个空,便坐了回去,有些心虚,赶紧笑道:“我先前一直躺着的,果真觉得身上都酸痛了,织了一会锦,浑身上下才舒畅了呢。”
原以为玉瀚一定会反对,没想到他却笑道:“我今天又去问了太医,他们说一丝也不许动不好,你若喜欢做些事也没什么,只道要小心些便可。”又道:“我今日又打听了放出宫的嬷嬷,准备请来一位照管你的身子。”
云娘便笑,“哪里能这样娇贵?且我自然是极小心的,并不多做活计。”
汤玉瀚说着,先不换衣裳,洗了手亲自打开漆盒让云娘看,“这是我请御膳房专门做的点心,有葡萄酸枣糕,果仁奶酪、桂花藕粉饼、好几种馅料的小饺子,你尝尝哪个好,明日我再请他们做。”
云娘也得过不少宫里赏下来的东西,早知道任什么稀罕的,在宫里都只寻常,是以只要从宫里流出来的,便没有不好的。现在听玉瀚特特请了御膳房的人做点心,便估量着道:“恐怕要打点不少银子吧,这一块糕要顶得上外面上百块了。”
“银子是做什么的?还不是花用的,你只管吃,我还养得起你。”
云娘听了,心里说不出的受用,恰好金自鸣钟响了六下,便道:“赶紧将饭也摆上吧,我倒是饿了。”
宫里的吃食果然不一样,这一顿饭吃得香甜,云娘尤其喜欢葡萄酸枣糕,便留下明早再吃,其余的都散给了众人,却又道:“我以为还是今日下午做了些事,方才能吃下这许多。”
玉瀚便也笑,“明日便还如此,我也再请御膳房的师傅做些别的菜肴。”
就连在一旁服侍的李嬷嬷和邓嬷嬷也看着开心,“还没见哪房的太太奶奶有了身子精神还这样好的。”又都道:“奶奶这一胎一定是再平安顺遂不过!”
大家说了会儿闲话,云娘便将想搬回正屋的事情说了,“我也觉得两嬷嬷说得有道理,现在不搬,等到以后倒更麻烦。”
汤玉瀚原怕她有心结,才不提搬回正屋,现在见云娘与初入府时不同,再不纠结先前的事,也放下了心。且论起来,正屋那里确实宽敞,住起来也舒服,遂点点头道:“是这么个道理,明儿个让嬷嬷去那里看看,有什么需要添置改动的都先弄好,再查了皇历选个吉日搬家。”
说着便拿了些书画让云娘看,又陪着她说话,看着到了就寝的时间,便向云娘使了个眼色,“我回房去了,你也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