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察觉到他淡然背后急转直下的情绪变化。
“你刚才吃完饭为什么要一分不少的把钱转到收银账户里面去呢?我不是说在自己妈妈的店里吃东西就可以理直气壮不给钱,只不过大部分情况下,其他人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可能一般你是你我是我,分得那么清。”
用勺子戳了戳自己碗里的鸡蛋糕,颜雪觉得自己有疑惑如果憋着不问,那实在是太难受了,不过她也不想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就让康戈为难:“我就是随便问问,也不是非得要你给我个什么说法,我就是觉得你方才的那个状态,好像绷得很紧,和平时不大一样。”
“看出来啦?”康戈笑了笑,抹了一把脸,“这一点你倒是说对了,我确实是一个分寸感强得有些异于常人的人,不过没有办法,我的生活经历和其他人不大一样。
我从小到大有过很多的名头,比如说差一点亲手类似自己亲爹的不孝子,比如说是跟着妈妈改嫁的小拖油瓶,比如说白吃白喝继父的寄生虫,哦,还有就是后来有了小冬之后,我还是以后要跟妹妹争家产的‘前头的孩子’。”
颜雪听着康戈口中说出来的这几个“名头”,心里面有些难受:“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听他们放狗屁干嘛!那……你继父对你到底怎么样?你总说他对你挺好的,你们关系不错,可是你这种分寸感又让我总觉得不太像那么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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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你要是说他对我不好,那可就真的冤枉了他了!”康戈连连摆手,替继父解释,“其实吕叔叔对我并不坏,作为一个继父来说,该尽的义务都尽到了,以前都听人说有后妈后爸的孩子有多可怜,其实在那种关系当中,作为继父、继母的那个人,身上需要担的压力也是非常大的。
对孩子严厉灌输了,人家说是继父母虐待继子女;对孩子宠着顺着,又会有人说这是揣着坏心眼儿,不负责任,想要把人家好端端的一个好妻子给养废。
所以那些人在说我的拖油瓶、寄生虫的时候,其实也是在给吕叔叔的脖子上一层一层的扣枷锁,那时候吕叔叔也很辛苦,举步维艰,做任何与我沾边的事情都格外小心,又怕我多心,又怕外人说三道四,在这种压力下,他和我妈之间的感情都一度差点出了问题。”
颜雪点点头,表示能够想象那样的一种情形,都说继父母难为,之所以那么难,并不是单纯因为和继子女之间的关系相处得是否足够融洽,更多的反而是周围的声音。
谁都知道走自己的路,做自己的事,不要理会别人的闲嚼舌头,可是道理是明白,和实际生活中能够做到,这可完全是两回事。
人作为一种社会性生物,大部分时候都并不能够从舆论的旋涡当中抽离出来。
颜雪之前听康戈提起过,他的继父在和康妈妈在一起之前并没有过婚史,更没有自己的孩子,对于一个没有这方面生活经历的男人来说,不管他的年龄有多大,在走入一段感情的最初阶段,当其他人新婚燕尔,还在你侬我侬的时候,他却不得不面对如何对待妻子的儿子等等诸多问题,这对于一个刚刚步入婚姻的男人来说,可能确实是很难了。
“所以你在到了W市之后不久,刚上初中就开始要求住校,就是为了能够不成为横亘在你母亲和继父中间的感情障碍?”颜雪有些明白了康戈当初的意图,心头愈发酸涩难受,“可是你那时候才十三四岁,还是个半大孩子呢!怎么会想得那么多?
既然都已经离开Y市那边,到了W市来,完全陌生的环境,不是应该不用再为了那些闲言碎语发愁了么?”
“这个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啊?我妈姓康,我姓康,吕叔叔姓吕,小冬也姓吕,这里面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情况,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猜得出来。”康戈缓缓叹了一口气,手指下意识的搓着碗边,“我之前给你讲过我家的事情,所以你知道我妈是怎么才摆脱掉那一段噩梦一样的婚姻,又是怎么才从杯弓蛇影的恐惧中鼓起勇气接受一段心甘情愿。
我那时候就想过,如果还像以前那样,早晚好不容易甩掉的那些闲言碎语都还会卷土重来的,想要让外人无的放矢,没有可以嚼舌头的摊子,那就得釜底抽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