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
门开了,却是常嬷嬷身边侍候的其中一个丫头:“陈护卫?有什么事么?嬷嬷正歇息呢。”
那陈三暗暗腹诽,还没到午时呢,歇什么息?这老太婆架子也忒大!脸上却不敢露出半分异状,只说:“小的方才在楼上瞧见了青姑娘,她往后头天字一号院去了。掌柜说那里住的是贵客,却不肯告诉小的到底是什么人!”
常嬷嬷沉着脸叫他进来,让他把详情再说一遍,听完后脸色更加阴沉了,挥挥手让他出去。陈三问:“嬷嬷,可要小的再去打听一下那住客的身份?”常嬷嬷点点头:“去吧,我必须知道那人姓名年岁,青姑娘是为了什么才找他的!”
陈三领命而去,常嬷嬷面带恼色静坐,一个丫头沉不住气,小声问:“嬷嬷,那人究竟是谁呢?青姑娘好好的来找他做什么?昨儿嬷嬷才教训过她,让她别独自出门,她今日又犯了,难不成真不把嬷嬷的话放在心上?”
另一个丫头驳她道:“若她真把嬷嬷的话放在心上,昨儿就不会赶人了!我瞧呀,这位青姑娘实在是不堪造就,嬷嬷也别白费心机了,还是早些回去向大老爷禀告,也免得这位姑娘当真给七老爷写信告状,倒叫嬷嬷蒙受了不白之冤!”
常嬷嬷没有说话。她何尝不想调头就走?她过去在姜家大房教导嫡出的小姐们,谁不敬她三分?可姜大老爷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居然派她来教一个身份不明的养女!还是这样没见过世面的村姑!既无过人的姿色,又不懂规矩,论年纪也稍嫌大了些,身份又低,即便是调教得出息了,又有什么用?!
她听说过去教导皇后娘娘与楚王妃的两位嬷嬷在姜家十分受尊崇,哪怕已经不再管教姑娘们了,但仍旧每月吃着厚厚的俸禄,有姜家下人侍候,家里买田置地的,人人锦衣玉食,儿孙们读书科举,还有考中了举人的呢,托了姜家的关系,已经买了官,那位嬷嬷如今也是位老封君了,品阶虽不高,但等闲四五品官的夫人见了她们,都要恭恭敬敬唤一声老太太。常嬷嬷自诩本事并不比这两位嬷嬷差,未必就没有她们的运气,只要她调教的姜家姑娘们能有一位出人头地,入宫为妃也好,嫁给宗室贵人或是勋贵高官也罢,她脸上都有光!她也不奢望能象那两位嬷嬷一般威风,只要姜家人愿意提携她的儿孙,让他们也能得个功名,就足够了。
可如今姜家大房与二房争斗不休,皇后与楚王妃都是二房出身,大房的姑娘们怕是没希望入宫了,二房的姑娘又不与她相干!听说如今皇后娘娘已经开始为太子物色合适的太子妃人选了,姜家姑娘岂不是近水楼台?大老爷早有盘算,要从族中其他几房里挑选容貌出众的姑娘,从现在就开始调教,等到太子选妃之时,便送上京去,哪怕是二房与大房不睦,也不会跟其他的房头为敌,只是这人选需得可靠才行!她已经看好了几位旁支的姑娘,正打算使尽浑身解数调教一番,却被大老爷派出来做这不靠谱的差事,难不成她的运气就真的这么差么?!
常嬷嬷越想越气,连午饭也吃不下,又听得丫环来报:“青姑娘留在天字一号院用饭了!说是那里的主人相请。我听见伙计们说话,那位好象是姓赵的,说是淮城来的大商人。”
常嬷嬷便生气地道:“原来是个商人!果然贱种就是贱种,不但跟商人打交道,还跟他一起吃饭!”
不久之后,陈三回来了,向她禀报:“小的打听过了,据说是青姑娘打算卖掉手上的房产与店铺,已经卖掉了几间,剩下的,估计是要全卖给天字一号院的租客。听说他是淮城来的大商人,在京城也有生意,背后有好几家王府撑腰的。”
常嬷嬷脸色变了变,改口道:“虽然这人有些来头,但青姑娘独自前来,还是不适合!”不过脸色已经缓和了许多。
一个丫头笑道:“嬷嬷昨儿才叫青姑娘把那些商铺都卖了,青姑娘虽然当时着恼,但还是乖乖照着嬷嬷的话办了,可见她早已后悔。如此想来,倒也不算愚钝。”
常嬷嬷颇为得意地看了她一眼:“即使她知道后悔了,但她不肯来向我赔礼,我就不能轻易饶了她!若不让她紧紧牢记这次的教训,将来她到了姜家,仍旧行事轻狂,坏的可是我的名声!”
丫头们忙道:“嬷嬷说得是!”又奉承了好些话,听得常嬷嬷飘飘然,就等着青云来赔罪了。
可让她失望的是,她在客栈里等了三天,也没等到青云来。反而是陈三打听到,青云卖房卖店,可能是打算离开了,因为她认的干爹刘主簿即将高升,她正在准备行囊,听说是要跟着刘主簿到新任所去。
常嬷嬷大惊失色。若青云只是不听她管教,她顶多拼着没脸,回姜家告上一状就行了,姜大老爷或是姜七爷必定会教训青云的,后者迟早会服软。但如果青云要走,那以后想再找人时怎么办?把自个儿负责教导的姑娘弄丢了,她回了河阳如何向姜大老爷交待?!万一青云当真告她一状,姜大老爷误会是自己把姑娘气走的,那她将来在姜家就没有前途可言了!
就在常嬷嬷慌慌张张地想要来找青云问清楚之际,青云被钱老大夫召了过去。她本以为只是去拿药的,谁知钱老大夫见了她后,神神秘秘地探头看了一眼外头的店面,便把她拉到后院的房子去了。
青云一路走,一路回头看外面,见是曹玦明在坐堂诊治病人,只觉得钱老大夫的行径十分古怪:“钱爷爷,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想瞒着曹大哥?”
钱老大夫进了屋,瞧瞧门外没人,又把门关上,小声对青云说:“待会儿我跟你说的话,你千万别告诉人啊,切记切记!”
青云更糊涂了:“什么话呀?这么神秘!”
“傻丫头!”钱老大夫眨了眨右眼,“当然是关系到你终身大事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