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他很不礼貌地伸手颤抖地直指着斯特林:“难道?”
“嗯!正是。”斯特林沉重地点点头:“你猜的没错。”
“天哪!给我死吧!”紫川秀捂住脸大叫:“当年自己拉的屎,怎么忽然砸自己头上了?”
“哼哼,”斯特林冷笑着:“这还不可笑,可笑的是某人被砸以后还四处嚷嚷说要找人算帐呢!那些战马、武器、装备物资啊,不都是通通通过五十三师团的名义给了你们远东吗?现在某人居然要来找我抗议!哼哼!”
紫川秀捂着脸不敢看斯特林,恨不得地上有个洞给自己钻了进去,平生还没出过这样的大糗,他呜呜作声:“我还给部下们夸下海口说一定能把战马要回来呢,出这样的丑!呜呜,太没面子了,我不活了!”
“算啦!别装了,我还不了解你吗?脸皮厚得像砧板,区区这点打击你还是能挺过去的!”斯特林说:“今天就是你不来,我也会去找你的。如何,接手了黑旗军的担子,感觉怎么样?”
意识到这并不是朋友之间的闲谈,而是军务处长和即将走马上任的黑旗军统帅的正式交底谈话,紫川秀也严肃起来了:“我还没正式上任,不过就目前了解的情况,黑旗军的问题不少,我心里还没有底呢。”
紫川秀并不是谦虚,自己即将接手的是一个复杂的、由众多军事单位组成的一个统一的、具有多种功能的战斗集团,它管辖着位于家族西南部与林家交界边境的两百五十公里长、一百二十公里宽的三个大的军区,下辖几十个正规步、骑师团、边防团队和各种专业部队,而且后方还有八个行省作为其直接军管区。
这位新提拔的统领明白,自己即将要对家族仅次于远东军区、西部边防军区以外最强大的一支国土掩护部队负责,这支部队担任着守卫家族西南领土大门的重要任务,而且近期还要主动出击,穿越林家去攻击流风家本土。
这支军队是否能承担如此艰巨、复杂的任务,尽管并不是自己乐意的,但既然在这个位置上了,自己就要对自己统帅下的部队负责。
斯特林微笑着说:“对别人,也许有些难度,但阿秀你是有领导经验的人,你曾在远东应付过非常危险艰巨的局面,我并不担心你军事上的能力。但是家族的西线和远东有个很大的不同,在远东,你军队和民政都是一手抓,独揽大权,说一不二,雷厉风行,但在旦雅军区,局势虽然没有像远东那样危急,但各种关系却错综复杂百倍。
“作为军事长官,你必须懂得与方方面面的势力和关系妥协,你要与地方民政长官相处,与那些地方上的贵族和豪强相处,与地方的元老会代表相处,与检察厅的驻军军法长官相处。这方方面面的关系如果不能相处好,问题会很大的,军队用品补给、民工召集、粮草补给都是依靠他们给办的。而且,虽然你的品级比当地的行省首脑要高,但你不能随便插手干预地方上的事务,更不能轻易插手当地那几个豪强贵族之间的恩怨纠葛,一定要保持严格中立——军队不能干预政治,这是家族军队的铁律。
“西南诸行省是家族最富裕的省份,也是元老会和贵族势力最强盛的省份,你上任以后,会面临许许多多的诱惑和威胁,虽然不见鲜血和刀枪,但同样的危机重重。总之,一切小心谨慎行事,千万不可任xìng意气呢。”
紫川秀静静地听着,斯特林那平淡的语句里,蕴含着一份深深的关切之意。他既是告诫,更是担心的叮嘱。
紫川秀心头漫溢着一阵暖流,尽管自己在远东已经成就了了不起的事业,但在斯特林眼里,自己依旧是那个没成熟的、行事莽撞的阿秀。
他点头:“我知道,会慎重行事的。”
斯特林满意地笑了:“我也知道,阿秀你在远东经历风雨,不可能没有这点见识的,我也不过是白叮嘱一句你罢了。你掌管黑旗军以后,军务处还有很多工作需要你支持呢!”
紫川秀笑笑:“大哥,你跟我还客套这个?”
斯特林大笑:“没办法啊,官话说多了,一时间改不过来了。”
他正要起身送紫川秀出去,“砰”的一声巨响,门口被人撞开了,一个气喘吁吁的军官出现在门口,满脸的惊惶之sè。
斯特林怒声道:“小于参谋,你太没礼貌了!你就是这样进上级办公室的吗?”
那军官的脸sè死白一片:“大人,不好了!魔族的大军已经突破了瓦伦防线,东部六行省紧急告急,魔族的前锋已经逼近了距离dì dū不到五百公里的凯格市!”
斯特林和紫川秀霍然起立,两人面面相觑,斯特林颤声道:“那不可能!”
位于古奇山脉以西的比特行省是一个以农业为主要产业的行省,该行省位于家族东部边疆,背靠古奇山脉,素来以出产大米、小麦、陶瓷和美女著称,因为不在贯穿大陆的公路上,比起那些工商业发达的行省如西部的基新行省或者西南的旦雅特区,该行省的经济条件并不算优越,也不处在战略要地而受到家族的特别关照,在家族的五十六个行省中,比特行省算是比较默默无闻的一个省了。
每次统领处例会时候,比特行省的省长高克总是自觉地瘪在一个角落里不吭声,等那些牛气冲冲的省长们汇报完了以后,总统领罗明海仿佛这才想起家族地图边角上还有个不起眼的角落,随口问:“比特行省有什么事汇报吗?”
没等高克慌慌张张地站起来,罗明海点点头:“那就好,散会!”
由此,该行省在家族的地位可见一斑了。
但在帝国历七八三年十一月一rì,比特行省却突然成为了家族上层全神关注的中心省份,对于此份殊荣,比特行省从高克省长一直到最底下的平民百姓都是敬谢不敏的。
但可惜,就如开始的默默无闻一样,如今的引人注目也是由不得他们自己选择的。
事情来得是那么突然,毫无征兆。
当天清晨,天蒙蒙发亮,当坐落于古奇山脉下的小城洛基还沉浸在睡梦中,城中的居民忽然被“当当当”的jǐng钟吵醒了,城头上的值更人在撕心裂肺地大喊:“jǐng报,魔族兵来了!”
对于从没有经历过真正战争的平民来说,那真是一幕恐怖的情形。
东面城墙下目光所至,都是一片黑压压的人cháo,是那一列又一列魔族兵,无数狰狞的面孔做出了吓人的狞笑,无数张嘴巴发出了雷鸣般的吼叫声:“瓦格拉!”连续不断地回响在城市上空。
市长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惨叫:“怎么可能!魔族兵是怎么过瓦伦防线的?我们的军队呢?”
这确实是个很值得考究也很有现实意义的问题,可惜问的不是时候,整个城市都在慌慌张张地逃跑,哪里是问这个的时候。
由于并不处于战略要地上,所以在该市并没有家族的正规军驻守,只有一支地方上的jǐng卫队,眼看情形危急了,市长连声召唤:“jǐng卫队,快来啊,快来守卫城墙啊!”
不愧是受过专门应急训练的专门人才,城市的jǐng卫队队员们反应起来比平民快多了。
在逃难人cháo的前头,无数的平民还在拥挤的街道上跌跌碰碰、哭天喊地的时候,jǐng卫队员们已经干脆利索地出了西城门,一溜烟,他们的身影就消失在地平线上,只剩下一句话在空气中荡漾:“市长啊,你先顶住!坚持住,我们去搬救兵去了!放心吧,家族会追认你为殉职旗本的!”
市长急得直跺脚:“哇cāo!往常这句话都是我说的,这次给这帮狗崽子们抢先了!”眼看四周,城墙上空无一人,看看城里,街上凡是长着腿的动物都在慌忙往西城门跑,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傻在这里岂不是等死?
“但是身为市政官员,自己守土有责,临阵逃脱可是重罪……”市长急中生智,抱来一头小猪放在城墙上,义正词严地对它说:“我命令你,坚守城池,直到我搬救兵回来救援你!明白了吗?”
小猪:“呼噜呼噜!”
“好,你就好好干吧!将来我会追认你为护国神猪的!”
市长边逃边安慰自己,我布置了人手,安排了坚定的抵抗力量保卫我市,而我前往后方是为了调集兵力实行更好的反击,里应外合,将来犯的魔族歼灭于我市城下——这怎么能算是临阵逃脱呢?如果城市沦陷,那是因为敌人势力过于强大,我守城官兵已经全数阵亡,我们都尽力了,那也不能怪我呢!
他越想越是得意,简直觉得家族该给自己颁发一枚勇敢勋章了,只可惜他没有回头,不然就可以看见自己所安排的“坚定抵抗力量”——那头一岁不到的小猪,也偷偷摸摸地溜下了城头,屁滚尿流地撒开蹄子往西跑。
洛基市市长和逃跑的jǐng卫队队员们异口同声地向行省首脑报告了这个惊人的消息:“我们亲眼看到数十万的魔族兵!他们来势汹汹,势不可挡!”
洛基市市长还流下了痛心的眼泪:“我守城勇士经历苦战,全部光荣殉国。”——那头猪本来是打算过年时候宰的,就这么浪费了,太让人心痛了。
开始时候行省总督和省长都以为他们是在开玩笑,但不久同样的报告接二连三地过来:“佛朗市郊出现魔族军队!”
“恩嘉城外出现魔族大军!”
“魔族军队正在向加南发动攻击!”
不到三天时间里,二十多个城镇、乡村、城市相继沦陷,行省东南大半已经全部落入了魔族军队的掌握中——这是自三百年来魔族军队第一次出现在人类的平原地带,而三百年前那次魔族军西征的后果是强盛一时的光明皇朝的覆灭,再加上不久前家族军队在远东遭受的毁灭xìng打击,在普通民众的心目中,魔族军那绝对是无敌和无人xìng的象征。
面对魔族的军队,根本没有敢于抵抗的人,往往是只要在地平线上一看到魔族的旌旗,城头的守卫们就大叫:“魔族兵来了!”整个城市上十万的居民能在数分钟内逃得影都不剩一个。
所以,虽然沦陷城镇数十个,但是真正伤亡在魔族兵手里的倒没几个,由于人类的惊慌和恐惧,魔族大军没有遭到任何有组织的抵抗,魔族军队大踏步地向着家族腹地迅速挺进!
这下,事情已不可用开玩笑来轻易对待的了。
在没有丝毫征兆的情况下,魔族军队突然跨越了号称不可逾越的天堑古奇山脉,大批的魔族兵出现在了山脉以东的人类世界,这个震撼的消息第一时间用快马送往dì dū,比特行省气氛骤然紧张。
由于该行省的正规驻军数目加起来不到五千,而且还分散各处,面对突如奇来的魔族大军,惊惶失措的行省总督根本就不敢奢望自己能用这么薄弱的兵力阻挡魔族大军。
经过与掌管民政的省长紧急商议,他们共同发布公告:由于魔族军队突然出现,为了避免不久前远东之战中军队被围歼的惨剧再度上演,也为了保存军队的有生力量更好地打击敌人,行省驻军将马上向家族腹地撤退与增援军队会合后再行反攻。
“我们正处在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军队是拯救国家的最后希望!无论如何,必须将军队保留下来!”行省总督振振有词地说,言下之意就是并非“国家最后希望”的各位芸芸众生和平民百姓们,你们最好是自求多福了。
在行省驻军和行省首脑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深夜通通逃之夭夭以后,比特行省的秩序终于彻底崩溃了。
所有的城市都在同一天被抛弃了,成千上万的居民背着最简单的行李跑上公路向家族腹地撤退,逃难的人群犹如一条长长的巨龙,一眼望不到尽头。
如果有人能从高空俯视下来,会看到大地上犹如突然多了一条长长的黑sè粗线,一直蔓延到肉眼不能及的地平线上,那是数以十万计的逃难平民汇成的洪流。
恐慌并不限于比特行省本身。消息传开后,整个靠近古奇山脉的东南六行省都掀起了一片恐慌的浪cháo,想到那可怕、残酷的魔族军团就要开到,成千上万的居民开始自发地逃离家园,向西逃跑。
东南六行省一片风声鹤唳,不少城市逃得空无一人,野狗和老鼠大白天就在空荡荡的宽阔大街上闲逛,秋风吹拂过空荡荡的门板,发出砰砰的声响。
这次恐怖的浪cháo甚至蔓延到了dì dū近郊的皇畿地区。
几乎是一夜之间,成千上万的逃亡民众拥挤满了dì dū的大街小道。因为dì dū还有将近二十万的驻军,还有着坚固高大的城墙,在逃亡民众的眼里,这“暂时”还是个安全的避难场所。
不论是贵族还是平民,他们通通尘土满面,衣裳肮脏。无论那些好奇的dì dū民众如何询问,他们只会惊惶地说同一句话:“太可怕了,他们来了!”至于“他们”到底有多少人,是如何可怕法子,那大家就语焉不详,谁也说不准了。
但总的有一点是确认的,“他们”数目极大,不少人都声称自己看到了铺天盖地的绿褐sè大军,看到了漫天飞舞的魔族旌旗,公路上长长的一队人马走过,起码十公里长。
家族统领处感到十分震惊和难堪,因为他们刚刚才宣称远东已经被收复了,结果敌人却杀进了家族本土。
为了防止魔族大军直冲dì dū,军务处派出了紧急调兵令,向西部军区调集二十万军队回来守卫dì dū。
同时,检察厅的军法部紧急下令dì dū以东各军区必须严格死守原地,在没有命令情况下敢后退的,一律格杀勿论!
为了严肃军法,检察厅采取紧急措施,一口气杀了从比特行省逃回来的二十多个旗本级官员,将他们脑袋悬在dì dū的城墙上示众。
十一月五rì,就在dì dū得到东部事件的当天,统领处紧急召见紫川秀统领严厉询问:“紫川秀阁下,远东不是处于阁下的控制下吗?魔族军怎么能通过你的领地长驱直入家族内地?”
紫川秀反唇相讥:“罗明海大人,诸位大人,魔族军为什么能长驱直入,我想更应该询问瓦伦关的守将林冰大人吧?”
统领处诸位成员面面相觑。确实,魔族西侵的道路只有一条,那就是打下瓦伦关口,有人发出了惊叫:“难道,瓦伦已经失陷了?”
此时,林冰正在从dì dū返回瓦伦途中,确切消息经过好几天才从瓦伦传来:瓦伦关安然无恙,近期关口一切情况风平浪静。
听到报告说家族内地出现了大规模的魔族军队,林冰的第一反应就是:“别开玩笑,今天不是愚人节!”
三百年来,魔族通往人类世界的唯一道路就是瓦伦关口,而瓦伦要塞防线则是保护紫川家千年不倒的天堑——这个信念是支持整个人类世界安全与信心的基础。
现在,这个自古以来的铁律忽然产生了动摇,魔族很有可能发现除了瓦伦关口以外第二条通过古奇山脉的道路!尽管没有任何官员出来解释,但是这个消息却已经不胫而走,在民间造成了极大的震荡。
想到在人类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不知道有多少魔族兵已经从那个秘密的关口滚滚涌向人类世界,民众就感到不寒而栗。
一时间,“神在惩罚罪人,人类世界的末rì来临了!”的说法在整个dì dū尘嚣直上,dì dū大大小小的宗教生意着实红火了一把,那些绝望的市民纷纷把家产通通捐献给了各种教堂和先知们——反正在这个世界已经来rì无多了,倒不如早点在天堂上预订个好位置。
同时,各种抢劫、强jiān、谋杀等暴力案件急速增多,dì dū治部少疲于奔命。
就在社会即将失控的时刻,作为“国家最后希望”的军队看起来像是在梦游般无所事事。
因为不清楚来犯魔族的数目和规模,再加上dì dū的守军不多,一旦出战失利,整个dì dū就毫无遮掩地暴露在魔族大军的利爪下了,军队不敢贸然出战。
经过连续四个小时的长会,统领处和军务处都同意目前最要紧的是确认魔族进来的通道,以及到底有多少魔族军队进入了家族内地。
为此,家族紧急向瓦伦和远东派去了调查组,同时已经任命为黑旗军统领的紫川秀统领大人也不得不推迟了上任安排,滞留dì dū配合统领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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