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些不太乐意,他们也琢磨着下之后该如何说服孙元的母亲和妻子同意这门亲事。
现在,突然听到孙元说“你儿子如今可是送到某人这里来读书的,将来还有可能是我的人,要管教自有他的先生,自有我扬州镇的规矩,还请英吾你不要过问。”高杰心中一阵惊喜,感觉到孙元好象已经有些无奈地接受这桩婚姻的意思。
是啊,孙元这人他是从凤阳之变时就认识了的,自然知道他的秉性。这人就是个活脱脱的实用主义者,凡事只将利益,如今扬州镇正有用秦军的地方,孙元不答应也得答应。
当下就一拱手:“颖川侯说得是,这个孩子就交给你了,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若是胆敢不听你的号令,就算将他的脑袋砍了,高某也不多说一句废话。”
“砍他脑袋做甚。”孙元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身边的高元爵,虽然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生气,可心中还是不得不承认这小子就是个标准的小帅歌,而且这么点年纪就敢于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确实是个人物,将来必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说不定还真能招母亲和虞人的喜欢,罢了,这事还是等她们来决定吧:“英吾兄生得一个好儿子,某羡慕都还来不及呢!等到将来长大了,没准又是我军的一员虎将。”
高杰又横了儿子一眼:“小畜生,别以为颖川侯称赞你两句就当自己是个人物。”
又对孙元道:“太初,不管你什么时候发动总攻,下令就是了,我秦军就算再一次将部队打光,也会冲锋在前,绝不后退一步。到时候,高某当冲锋在最前面。”
“打不光的,建奴已经没有力气了,这必将是一场简单的战斗。”孙元抚摩着嘴唇上的短须,自信地说。
远远站在大伞下的,阮大铖已经被晒得头昏眼花了,看着在毒辣的日头下说话的孙元和高杰,心中奇怪:这两人不热吗……太壮实了……这就是两头牲口,不,应该是猛兽。我大明朝什么时候出过如此剽悍之人……
却见,在阳光上,两人都敞着胸怀,露出岩石般结实的肌肉,汗珠子如此珍珠般不住滚落。湿漉漉的衣裳贴在身上,勾勒出健美的线条。
两人之中,高杰身高一米八十,孙元一米七十出头,这样的身高在普遍营养不良的明人之中简直就是大汉,呈现出一种如同希腊雕塑般的美感。
他们两人在一起,简直就是猛虎和豹子的相会,震慑人心。
实在太热了,已经连续三天没有下雨,地上草都被晒得干枯,水田里全是大大小小的口子。至于在前线作战的士卒,很多人的脸上和胳膊上都被晒得脱了皮。
阮大铖的汗水不住地流着,冰镇酸梅汤一碗接一碗地喝,可身上的躁热之气还是压制不住。老实说,果园的冷饮整治得不错,这个和尚火夫在厨艺上有过人的天分,自己已经习惯了他的菜肴,须臾也离不得。可今天不知道怎么的,用了这么多酸汤,心火却是压制不住。
心中虽然发慌,可还阮大胡子还是敏锐地意识到自己虽然热得苦,可建奴更苦。
放眼望去,多铎的老营沐浴在明晃晃的阳光上,鬼影子也看不到一个,就连望台和土围子上的哨兵也逃到阴凉处避暑去了。
据他所知,建奴一向军纪严明,像这种擅自脱离岗位的行为那可是要被砍头的。可现在却好象没有人管,这说明,建奴的军纪已经彻底不存。而且,听人说建奴已经断粮十来日,再加上又起了瘟疫,军士死亡将近五成。也许……也许孙元就在这两天就会发起总攻。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一阵嘈杂声传来。
仔细聆听,好象是有人在远处唱戏,又是鼓儿,又是罄儿,又是笛子,又是喇叭,好生热闹。
“这是什么?”阮大铖满心疑惑,忍不住回头问果园。
果园是宁乡军火夫,扬州镇在搞什么名堂,或许他知道。
不过,果园好象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大司马,小僧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
阮大铖:“你们宁乡军也养戏班子?”实际上,在这个年头,昆曲已经开始在上层阶级和市井中开始流行。
所谓昆曲,又叫昆山腔,产生于苏州昆山一带,最早出现在元朝末年。它与起源于浙江的海盐腔、余姚腔和起源于江西的弋阳腔,被称为明代四大声腔。
昆山腔开始只是民间的清曲、小唱。其流布区域,开始只限于苏州一带,到了万历年间,便以苏州为中心扩展到长江以南和钱塘江以北各地,万历末年还流入北京。这样昆山腔便成为明代中叶至清代中叶影响最大的声腔剧种。
昆曲唱腔华丽婉转、念白儒雅、表演细腻、舞蹈飘逸,加上完美的舞台置景,可以说在戏曲表演的各个方面都达到了最高境界,因此,光受士大夫阶层推崇,乃是日常休闲娱乐的主要方式之一。
有明一朝,很多大名士嗜好此道,甚至亲自动手作曲写词。
比如江南四大才子之一的文征明,嘉靖年的刑部员外郎魏良辅,还有写出过《牡丹亭》这种名剧的进士出身的南京太常寺卿汤显祖。
至于阮大铖也是其中妙手,乃是如今戏剧创作界的宗师级人物。他所作的《春灯谜》、《燕子笺》、《双金榜》、《牟尼合》、《忠孝环》、《桃花笑》、《井中盟》、《狮子赚》、《赐恩环》、《老门生》等十几本传奇剧更是在东南舞台上的必唱曲目。
所以,一听到乐声,阮尚书立即来了精神。
果园:“没有啊,军中为了鼓舞士气,还有……对了,侯爷说要丰富军队的文娱生活,以前也请过戏班子和说书先生进军营劳军的。可侯爷说,像这种活动搞一搞还是可以的,可若是养在军中却是不妥,毕竟请戏子来场一次戏才多少银子,若是常年养着实在浪费,有那钱还不如给士兵加个菜。而且,养戏子每月都要给月份,有些大牌的要价又高。士卒们提着脑袋在沙场上杀敌,每月才多少军饷。人家唱一支曲儿就能大把拿钱,太伤士气。”
他的话虽然说得有理,问题是阮大铖听了感觉分外刺耳。明朝实行的是严格的户籍制度,百姓按照职业被分为不同的等级。首先是士,也就是读书人和官员和农。工匠和商人则等而次之。所谓,士农工伤商。再下面就是士兵,也就军户。再下面就是帛隶和娼优。
优就是唱戏的戏子,其地位甚至还低过妓女,乃是下九流中的下九流。
自己写了那么的剧本,对于优伶,还是比较同情的。
等是忍不住低哼了一声:“走,看看去。”
当下,也不管其他人,骑了马寻了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