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兵忙给孙元和傅山披上雨衣,等到了辕门,就看到高杰同一干手下立在门口。
说来也怪,今日高杰的妻子,秦军的二号人物邢夫人却没有到,只一个半大孩子立在他的身边。
雨还是如瓢泼一样落下来,淋得众人都抬不起头来,只高杰高昂着头,任由雨水如同瀑布一样从他的头上泻下来。
见孙元过来,高杰一把脱掉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张英俊的脸。他的眼神中难得地带着一丝激扬,对着孙元长长一揖:“听说颖川侯昨日获得一场空前大捷,一举击溃建奴主力,高杰且为太初贺!此战江北局势为之一靖,扬州百万生灵可谓因你而活,我大明朝总算是将这艰难时日挺过来了,太初之功堪比唐时郭汾阳。且,瓜州一战,若非宁乡水师,我秦军已全军覆没,此恩高杰没齿难忘。”
孙元也拉下雨衣上的风帽,一把将高杰扶起,道:“英吾兄快快请起,保家卫国乃是我等武人的本分。建奴南侵,我等若不奋起反击,那是要亡国灭种的。英吾你也不用谢我,秦军也是我汉人的军队,如何能够不救。”
高杰面上露出羞愧和敬佩之色,当着众手下将领之面,朗声道:“太初,当初的高杰对你颇有不敬之处,换做别人是你,只怕……偏生颖川侯你心胸开阔,高某平生除了服孙传庭孙总督一人,只服你孙太初。今后但有差遣,但吩咐就是了。”
这已经是公开的输诚了,孙元知道高杰性格偏执,可却是个认死理的人。一旦服了你,那就是终身不改。
也就是从现在开始,秦军总算是纳入宁乡军体系了。
孙元心中欢喜,挽着高杰的手,笑道:“英吾,这里雨大,仔细着凉,还是快些去我中军帐中换身干净衣裳。”
高杰道:“战场上的厮杀汉,连死都不怕,还怕雨?太初,当初在战场上,高杰可是见识过天下第一军厉害的,今日乃是头一回进你的军营,机会难得,倒想见识一下宁乡军的军容,不如你我在营中走走。”
孙元道:“英吾你要看我的军营,但请就是了。”
高杰点点头,回头拍了身边的那个半大孩子一巴掌,喝道:“不过雨大些罢了,难道还怕被淋化了?某和颖川侯都淋着,你好意思躲在蓑衣里?”
那孩子吃了一巴掌,忙将斗笠和蓑衣脱掉,扔到一边,高昂起一张还显得有些幼稚的脸。
这孩子以前显然是金贵地养着,当真是粉装玉砌,看起来煞是可爱,面庞中隐约有高杰的英武帅气,年纪大约十三四岁模样
孙元一看心中欢喜,忙脱掉身上的雨衣给他罩上,笑道:“一个孩子而已,不用这么苛刻,英吾这位是……”
高杰:“正是犬子高元爵。”
“哦,原来是高小将军,听说瓜州一战还亲自冲锋在前,虎父无犬子,真少年英杰啊!”
听到孙元的夸奖,那孩子激动得小脸微红,高杰也是大为得意,又呵斥了儿子几声,这才同孙元一道上了马,在宁乡军老营里走了起来。
这是高杰第一进入宁乡军的军营里,一个部队的战斗力,很多时候体现在他们的日常内务之中,这一点他是知道的,心中也是非常好奇,就到处看起来。
孙元也不制止,索性让他随便观摩。
老营乃是仓促而建,可一切都显得归整。各部都分区而设,彼此之间交通往来便捷,却戒备森严。军帐依地势而建,还挖了排水渠,这么大的雨,帐篷里却还保持着干燥。
军营中大到鹿砦、栅栏的设置,小到出恭的茅房都井井有条,有一定之规。说难听点,宁乡军无论吃饭拉屎都有条例可依,同秦军军营中的混乱大不相同。
这让高杰大为感慨,他甚至还亲自钻进一座普通士兵的帐篷里,里面比女子的闺房收拾得还干净。铠甲、兵器、饮食器具摆放得非常整齐,被子更是叠得如豆腐块一般。
“真是铁一般的纪律啊!宁乡军能够有如此强大的战斗力,果然是有道理的,佩服!”
孙元笑了笑:“咱们带兵的人都知道,部队若要能够战,必须用军纪约束。可真正在实施的时候,却未必能够推行下去。那是因为,我大明朝的军队中士卒和士卒,军官和士卒,军官与军官之间大多来自同一个地方,军队中满是老乡、亲戚关系,有的时候根本下不去手。一个好的制度,若不能推行下去,却是毫无意义的。孙元同英吾不一样的是,在制度面前毫无人情好讲,无论他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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