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好军服,又将被子叠好,最后看了一眼已经变成豆腐块的被子,这才满意地出了门。
新军划成二十个军营,分驻在镇江府各地,作为总教官,秦易驻在镇江城边上的老营里,平日里主要的职责是骑马到各地军营巡视。
老营中驻有两千士兵,除了郑森的亲军家丁,还设有镇海卫的都指挥衙门以及刘春的一百多号人。当然,还有宁乡军教官团的教习所。
出了门,秦易将自己今天的事务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他今天需要去金坛县检查炮兵的训练情况,那地方有点远,吃过早饭就要出发。时间紧,也不需要参加今天早晨的越野跑。
不过,昨夜没睡好,身上的旧伤酸涨得难受,秦易还是决定先跑上几里路,将筋骨活动开。血脉一通,身上就舒服了。
外面有点黑,看不到什么人,但整座老营却还是灯火通明,一派肃杀。
他沿着长江边慢慢地跑起来,等跑了两里多路,汗水开始出来,正舒服中,却看到远处的江北有一个人,手中正提着一把火枪,正在训练分解动作。
秦易心中满意,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这人倒是刻苦。
那人身材高大魁梧,远远看去,举手投足中就有一股剽悍之气扑面而来,显然是军中勇士。不过,他的动作却有些笨拙,看起来不是那么流畅,叫人心中着急。
他一边练习着火枪的分解动作,一边铿锵有力地大吼:“将火药装出枪管!”
……
“将弹丸装入枪管!”
……
“火枪击铁半开!”
……
“火药倒入引药池!”
……
“火枪击铁全开!”
……
“放!”
……
然后是“答”一声击铁打火的声音,有一点火星飞溅而出,然后又被江风吹灭。
这一阵吼用尽全身力,声音都扭曲了,听起来声嘶力竭。
火枪手的关键是要用最快速度完成装填、射击动作,因为装填速度实在太慢,若是再磨蹭,就不能在阵前形成一道绵密的火网。一旦敌人靠近,射完子药的火枪就是烧火棍,等待他们的就是一场大屠杀。
而且,火枪手因为是派在军阵的最前沿,必然要面对敌人凶猛的打击,对于士兵的心理素质是一种巨大的考验。在这种压力下,很多火枪手连弹药都没办法顺利地装进火枪里。
作为教官所需要做的时候就是让他们每天上千次地反复练装填,让他们形成条件反射,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不经过思考,机械地完成弹药装填动作。
所以,宁乡军训练火枪手的时候将这些装填动作分解成几步,火枪手每完成一个动作,为了加深印象,都必须大声地复述这个动作的名称。
新军火枪手在训练的时候,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还不能理解,说练习装填也就罢了,偏生要大声地吼出来,那不是搞笑吗,丢不起这个人。
当教官示范是吼得面红筋涨的时候,那些混蛋们却哈哈大笑,东倒西歪起来。
于是,等待那些浑小子的就是教官们的鞭子和严厉的军法。
在教官们的严刑峻法和铁一样的纪律约束下,渐渐地,大家也都习惯了。倒是不吼出来,却觉得少了什么东西,手脚反不那么麻溜了。
一个月下来,新军的火枪手总算形成了战斗力,只等实战的检验。
前边这个火枪手的动作实在笨拙,也不知道这么长时间他是怎么训练的。
远远地看了几眼,秦易终于忍无可忍地走上前去,喝道:“士兵,你在干什么?你是吃草的,平日里训练的时候,你耳朵扇蚊子去了吗?”
那士兵猛地转过身来,发出一声咆哮:“混帐东西,你说什么?”
这个时候,借着微曦的晨光,秦易将那人的相貌看清楚,霍然正是大明朝的左都督,山东军少将军刘春。
“原来是刘少将军。”人家地位高过自己,秦易有些尴尬。在宁乡军中,部队等级森严,很讲究上下尊卑。
正要说些什么,刘春却猛地收起火枪,一个立正:“报告教官,士兵刘春正在加练,请指示!”
“少将军何需如此。”秦易也一个立正,回了一礼。
刘春倔强的摇头:“报告教官,如今刘春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士兵,教官就是教官,没有什么少将军。请指示!”
秦易是一个刚直之人,也当即点头,也不再对刘春客气,对着他的脸就喷起了口水:“士兵刘春,你他妈刚才在装填火药吗,你他妈装的是什么****?八十岁老妇都比你做得好,你连个女子都比不上。士兵刘春,你是男人吗,你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