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赶出了朝廷决策中枢。
多尔衮之所以对豪格如此无情,那是因为当初的皇位之争。
黄台吉去世之后,按说最有资格继承皇帝位的是豪格。豪格是皇太极的嫡长子,年富力强,又是正蓝旗旗主,继承大统合情合理。
不过,嫡长子继承乃是汉人的制度,却不是建州的规矩。
在皇位继承制度方面,清初的满族统治者与历代汉族王朝有着明显区别。历代汉族封建王朝的帝位继承,一般按嫡长的原则进行,即由皇帝生前在嫡出皇子中指定年长者为日后的嗣君。这种制度虽每每使庸懦的皇子以嫡长资格荣登大宝,君临天下,但至少在最高权力交接之际,为当事者提供了一个必须遵循的行为准则,不致引发大的冲突或动乱。
与这种状况大相径庭的是,满族肇兴辽东,开国伊始,制度草创,且带有部落时代的传统印迹,帝位继承并无一定之规。皇太极继承汗位,是经过贵族集体会议和推举,体现了旧传统的威力。但同样是这种威力,却为皇太极暴卒后的皇家争斗埋下了祸端。
这个时候的多尔衮已经掌握了满州的实际大权,觊觎皇位,就与豪格开始争斗起来。
按说,当时的豪格手中力量比多尔衮要强上三分。他是正蓝旗旗主,父亲皇太极死后又留下正黄、镶黄两旗,这两旗都是坚决支持豪格的。另外,代善父子掌有正红和镶红两旗,当时代善也明确地表示支持豪格。如此一来,豪格手上就有五个旗的力量。
而多尔衮只有正白、镶白两旗的支持,二比五,怎么看都是一出败局。
况且,见实力对比悬殊,掌握镶蓝旗的郑亲王济尔哈朗也曾明确支持豪格。
可事情在却在后来发生了让人意想不到的变化。
就在诸王大臣在崇政殿商议立帝时,为了拥戴豪格上位,正黄和镶黄两黄旗大臣命令所属巴牙喇兵全副武装,张弓挟矢,环立宫殿。以武力威慑多尔衮等人,以防不测。
会议开始,索尼首先提出立豪格,豪格乃是黄太极的嫡长子,继位顺理成章。奴尔哈赤长子,资望最高的礼亲王代善也表示:“虎口帝之长子,当承大统。”虎口就是黄台吉对豪格的称呼,说的是豪格乃是黄台吉捏着手上最宝贵的东西,也就是汉语中“掌上明珠”之意。可见皇太极对豪格的喜爱。
尽管得到了最有力的支持,豪格在这个关键时刻却犯了软弱的毛病,“欲言而嗫嚅,欲进而趔趄。”他不仅不敢公开表明自己勇担大任的雄心,反而言不由衷地推辞说“德小福薄,难以承担。”
皇太极以前喜欢读书,精通汉学,豪格也深受其影响,从小就有大儒教授学问,思维方式已经接近于明人。遇事,总喜欢谦虚上几句,以为美德。
可满人乃是渔猎民族,可不讲究这些,他们崇敬的是敢做敢为的好汉。
豪格的谦让,不但不让满族上层赞叹,反使得所有支持他的人异常失望。
豪格刚说出这一句话,阿济格、多铎顺势提出应立多尔衮,两白旗将领也表示反对立豪格,认为如果立了豪格,自己将没有活路。
后来豫亲王多铎又提出立自己,或者立代善。多尔衮反对立多铎,代善则托辞年老退离会场。
这时,两黄旗将领佩剑向前,扬言:“我们的衣食都受于先帝,养育之恩与天同大,若不立帝之子,则宁死从帝于地下。”
最后,还是多尔衮提出折衷建议:“肃亲王既然谦让退出,无继统之意,当立帝之第三子,只是他年岁幼稚,由我与济尔哈朗左右辅政,年长以后,当即归政。”
如此一来,就因为豪格这一句谦虚的话,皇位落到了年幼的福临身上,而多尔衮则做了摄政王,成为满清的实际统治者。
多尔衮一但大权在握,直将豪格折腾的********。
到现在,正蓝旗的实力已经得到了极大削弱,而他手头也只剩两千士兵,已经成为满八旗中力量最小的一支。
如果这种趋势在发展下去,他不敢想象未来等到自己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结局。
飞鸟尽,良弓藏……汉人书中这句话说得正精练啊,说得正是此刻的我。
我爱新觉罗?豪革就是那把曾经射尽天上飞鸟的四石大弓,眼见着就要被人当成劈柴扔进火堆里了。
“就因为谦逊了一句,就因为谦逊了一句,我就与皇位失之交臂膀,这……究竟是怎么了,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豪格一想起这桩旧事,心中就隐隐发疼。
再看看自己的双手,已经被这征途上的风霜磨砺得粗糙了,愚钝了。
前方,那一面面绣着金龙的蓝色旗帜已经被冷风吹得破旧了,暗淡了。
正伤感中,突然冰面上有几点黑影飞快奔来,大喊:“可是肃亲王,我是从睢州来了,许定国总兵有信给王爷,十万火急。”
……
“王爷,这是许定国将军的信。”一个明军将领卑恭地跪在豪格面前,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许总兵说了,今夜必取高杰头颅,请王爷即刻带兵过河,歼灭秦军,他愿将整个开封、整个豫东献于王爷。”
“什么,许定国要杀高杰!”豪格大吃一惊,忍不住叫出声来:“这个许定国做事怎么如此卤莽,我建州大军尚在河南西部,而高杰两万多人马齐聚。这个时候同明朝决战,争抢河南,实为不智。”
那明将哀叫一声:“王爷,王爷,请出兵吧,许总兵实在是被高杰那厮逼得没有法子了。若你坐视不管,许总兵就算杀了高英吾,他手下两万部属回过头来杀入睢州,那就是玉石俱焚啊,王爷!”
说着话,他大力地磕头,直磕得额上血肉模糊。
豪格捏着信,紧抿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说,眉头上刻着一个深重的川字,好象在思索着什么。
“滚蛋!”突然,那个叫文佳的满将一脚踢过去,将信使踢得惨叫一声,腾空而起。
文佳喝骂道:“河南河南,同咱们正蓝旗又有个屁的关系。高杰秦军,不值一提。可就算打下了整个河南,也不过是给多铎他们做嫁衣裳,平白折损我旗实力,这事老子才不干呢!还有,这河上的冰已经薄了,过河过河,鬼知道还要丢多少进进冰窟窿?豪格,这事我们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