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一辆包着白铜镶边,笼着大红车幔的大车里,一个大胖子正用湿巾不住地擦着饼子一般的大圆脸。
没错,这人就是福王,也就是真实历史上的弘光帝朱由崧。他今年三十出头,可嘴唇上却只有一层浅浅的绒毛,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模样,也不知道是发育迟缓还是养尊处优久了,显得幼稚。
他身材不高,大约一米六八左右,却极胖,坐在那里将车厢的座位挤得满满当当,看其体重,至少有一百八十斤的模样。
时值大暑天,骄阳如火。车厢里又闷又热,福王已经热得快要晕过去了,他将身上的朱红色常服脱了扔到一边,即便如此,还是觉得热,索性又将穿在里边的白色小褂敞开,露出里面西瓜一样的大肚腩,和如同两颗大地瓜一样的胸脯。
官道颠簸不定,那个大西瓜和两颗地瓜随着马车上下起伏,白花花的肉波涛汹涌。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汗水的馊臭,熏得人快要睁不开眼睛。
胖子怕热,自从上了车之后,福王的汗水就没有停过,手中湿巾换了又换,“马大人,这……实在是太热了,寡人快要经受不住了。”
马士英已经被福王挤到角落里去,快要喘不过气来。但表面上还是一脸的严肃:“福王,经不住也要忍着,还有十里地就到泰州,也就是半个时辰的车程。”
“什么,十里,还半个时辰?”福王惊天动地地叫起来:“再等上片刻,寡人就要热死过去了。马大人,孤在淮河边上吹吹河风,吃吃河鱼多爽利,又何必大热天跑泰州来?”
这样的对话,马士英在这几天里不知道说过多少次,耳朵里都磨住茧子来。实在太热了,汗水已经将他的官服彻底沁透,偏偏他又要做出一副威严模样,只能生生忍耐。此刻听到福王又在抱怨,只得无奈地正色道:“福王,大行皇帝殉国,国内无主,留都那边一盘散沙。此,正值朝廷重建的紧要关头。俗话说得好,人无头不行。若福王不早些去南京,耽搁下去,国事也不知道会糜烂成什么样子。”
“什么人无头不行,孤就不信,没有了寡人,留都还群龙无首了?想当年,神宗皇帝几十年不上朝,这国家也不见亡了,寡人就算是迟一阵子去南京又有何妨?”说到这里,福王满口埋怨起来:“马大人,依孤看来,淮水边上风景极好,正是休闲纳凉的好去处,本该等到秋凉才启程到南京的。这么急地赶路,生生磨死寡人了!”
江北诸镇纷纷倒戈拥立潞王,形势顿时变得险恶起来。虽说只要牢牢地抓住孙元,就能将局面彻底扭转过来。但马士英心中还是异常不塌实,一是他还摸不准孙元对于福、潞二藩,究竟是什么态度。虽说自己和孙元私交甚好,可这种事情直接关系到他的身家性命,谁知道孙元最后会将筹码押到哪一方。
孙元这人,马士英是非常了解,这就是个活脱脱的实用主义,利己主义者。对扬州镇有利的事情,他比谁都上劲。如果没有任何好处,他会毫不犹豫的装聋做哑。
如今,卢九德和他马士英已经输得彻底,孙元乃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断断出不得差池。
二是时间实在太紧迫了,高杰和刘泽清、刘良佐已经联名上折子拥立潞王,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会兵临南京城下,以武力将潞王扶上皇帝宝座。而且,此刻去接潞王的官员只怕已经上路了,潞藩如今正住在杭州,在距离上并不比福王远多少。如果再拖延下去,让潞王早一步进了留都,得继大宝,一道圣旨下来让福王回淮安就藩,福王去还是不去?
所以,这一路上马士英都连连催促福王的车驾快些,再快一些,内忧外患,叫他足足瘦下去一圈。偏偏福王还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这个王爷幼稚得令人发指,一路不是抱怨天热,就是抱怨饮食,或者说累了,不想走。
现在眼见着已经到了地头,他还在说这种不省事的话儿。
马士英心中想着等下见了孙元,也不知道这个孙太初肯不肯甘冒血海干系陪自己一条道走到黑,正焦躁,顿时就发作了。
他铁青着脸喝道:“福王这话说的是慎,其中厉害王爷难道还不明白。此事亦速不亦迟。若是迟了,走到潞藩后头,这大宝就要旁落他人了。”
福王没看到马士英的脸色,又叫道:“不就是皇帝而已,谁稀罕,就算做了又有什么好处?潞王要做,就让给他好了。我热得实在遭不住了,寡人不要去泰州!”
“胡闹!”马士英彻底爆发:“皇位可是能让的,当年先福王就是将皇位让于光宗皇帝,以至让神宗皇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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