苒陌风盯着冷雨寒眸里暴涨的脾气,脸上现出几丝迷惑,眨着莲眸懵想了一番,用手指在冷雨寒的手心里写了句,‘烟儿生气了?陌风本想按照去年三百品的菜样办着,但是由于王府最近的余银不是太多,所以只好精简了些,烟儿勿怪。’
“啥?去年是三百品菜式?”
着实被苒陌风的话给吓到,冷雨寒刚入口的半杯白菊米酒‘扑’的一声全喷到了苒陌风尊贵的宴服之上,呛得眼泪酒花一起飘落在脸颊上,苦了两人身后随身贴侍的人儿。
“主子!”
“王爷!”
站在苒陌风身侧的小侍候儿及时的拿出锦帕给苒陌风擦拭干净,莲茉不敢落后,掏出怀里干帕急忙替冷雨寒抹去眸角呛出的眼泪,空出一只手轻拍着冷雨寒泛起一阵空疼的后背。
苒陌风抿了抿唇,眉梢轻蹙,拉过冷雨寒的手,写到‘是不是陌风安排的不够周道,让王爷的寿宴寒酸了?’
冷雨寒没有说话,挥着手面一个劲儿的使劲摇头,她暂时还没能从米酒的呛人香味中咳透。
“禀凰爷,小臣乃相阁学士傅儒雅,久闻凰爷乃文史之冠,不知儒雅可否有幸得凰爷赐教一番?”
第九张宴桌上,一名看似风流的高挑女子手持书扇跨步来到离冷雨寒约有六尺的桌前地方停住,面相清秀雅致,双目熠熠有神。
“嗯?傅学士的意思是想与本王切磋一下文采?”
好不容易从米酒的呛声中缓过神来,就有人来发难了?
没想到自己也能遇上这种要消耗脑细胞的场面,冷雨寒一时愣怔住了,试着回问一小句。
“儒雅不敢说是切磋,只能说是抛砖引玉,向王爷讨教一二。”
抱扇弯身,高挑女子深作一辑,声音虽不大,但足够让宴堂安静下来。
“傅学士想比些什么?”
拉牛上架,赶羊入水,冷雨寒知道传说中的‘潜水’是不好干滴。
宴堂会宾客的事情早晚都得遇上,要么名扬国史,要么唾弃万年,哪个穿越的小娃都逃不过。
遇得早不如遇的巧?
虽然自己只是个富二代,琴棋书画样样不通门门不晓,但是,该有滴骨气咱得有吧?
大不了,就丢下诗晗烟的脸呗,反正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也不能少了二两肉。
抱着必死的决心,冷雨寒决定试就试,赖上诗晗烟的脸皮搏斗一把。
“做诗、对子皆可。只有一个要求,要如实描述我凰凤的百姓民生便可。”
“这个…”
民生?
开什么玩笑?
她又不是讨论时事政务的评论家,上哪了解民生去?
冷雨寒难得的再次涌起一股想杀人的冲动。
“怎么?凰爷不接?”
没有问‘不敢接’,也没有问‘不能接’只扣除了中间的一个字,仅‘不接’二字便是蕴含了制胜求真的大智慧。
在场的大臣们已经开始窃窃私语,有的人将视线调整好了角度,准备进一步观看事态的发展。
“接,自然是接。”
不接行么?
冷雨寒白了眼傅儒雅,不带多少好脾气。
用目光扫视一周圈,果然,她的那几位王夫也没闲着,一副与他们无关的看戏状态,完全忽略了冷雨寒此时正在向他们发送的求救信号。
很想大呼一声,为嘛她要穿到这个年代哇?
没跑车,没电脑,还要受着一批被文言文灌坏脑袋的书呆子的荼毒?
“那儒雅就先行献丑了。日惶惶,夜惶惶。日夜惶惶民惶惶。君惶惶,臣惶惶。君臣惶惶国惶惶。”
傅儒雅此联一出,即刻引得满座朝臣唏嘘不已。
因为傅儒雅此联所描述的正是当下凰凤皇都因武官灭门惨案而产生的民心动摇,国朝不定的时况。
“呃?这样也可以?”
惊奇一点,不是因为傅儒雅对的工整,而是因为其对的太过直白。
“当然,只要是如实描述便好。”
傅儒雅显得文场老成,应对自如。
“好,有道是‘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本王的这联虽然不如傅学士这般对的整齐,但或许会是个比较新奇的说法。本王的上联是‘二三四五’,下联是‘六七八九’。”
冷雨寒此话一出,说震惊倒是没几个惊着的,反倒是笑声明显听见了不少。
“呵呵,恕儒雅愚钝,敢问凰爷,此联何意?”
傅儒雅虽然是很礼貌的欠着身子作问,但所有的人都看到了傅儒雅那笑的有些抖颤的影子在地面上来回晃悠,笑得不亦乐乎。
再看冷雨寒桌座前的五位王夫,加上一个漠语妆,皆是百般难想的模样似在低头沉思,似在强忍着不能率先爆`发的笑意。
“哎呀,瞧本王这记性,落下了一句‘缺、一、少、十’”
字字铿锵,如凰吐玉。
冷雨寒说出最后一个字,看到了傅儒雅猛然间定在原位的影子,和她那五位王夫瞬间回神儿的惊叹!
满座皆宁,众臣无一人再敢言语。
沉默了一阵子,只听‘噗通’一声,但见傅儒雅狠狠扑跪在地,含着哭怨填满胸腔的感觉,大声呼道:“贱臣斗胆,肯请凰爷出兵,救救凰凤、救救落水城的三十万黎民百姓啊。”
谁也没料到这个看似只有一点空水瓶味道的女子会来这么一招,包括冷雨寒在内!
呆呆的站起身,冷雨寒不知她该要说些什么。
‘王爷,人多口杂,需压下才是。’
握住冷雨寒抬起的手臂,苒陌风在冷雨寒的掌心快速写着。
“嗯。”
视线转回傅儒雅的身上,冷雨寒故作不明的咳嗽两声说道:“傅学士,今日乃本王寿辰,故念‘载生’之意,特赦尔之酒后乱语,不予追究,请回吧。”
“凰爷,龙凉地贫田瘠,乃穷困之国,自圣女皇开国之始便已有垂涎之心。傅氏一族,何其有幸,得守凰凤十五代女皇为尊,怎能应允儒雅亲眼见凰凤步向毁亡?遂臣以死谏言,求凰王以天下苍生为重,重拾凰字实名女军,统帅天下,恩泽四方!”
大逆不道之语即出,在所有人还屏息不敢参语之时,傅儒雅爬起身狠狠的向冷雨寒所在的第一张寿桌撞去。
砰!
刹时,一声巨响,头破血流,清秀雅致的面容犹如被花豹爪撕过后的斑纹,狰狞恐怖,傅儒雅的身体倒在血泊之中。
“呵呵!好个以死谏言。皇妹,看来联来的有些晚了,错过一场好戏。”
声音柔滑若水,温软酥骨。
但随着那声音吐的话竟然隐隐带着一股逼迫人的威胁气息。
严而不怒,怒犹不觉,是怒非怒,肃若无肃。
寿宴厅外,缓缓行来一顶纯白软轿,陪在轿外同行的,是二十名身着桃`色粉衣的宫婢、宫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朝拜,拜的是当今凰凤女皇诗晗然。
“嗯。众卿家平身。”
软帘由宫侍持挑竹挑开,诗晗然一身纯白帝凰装走下软轿,踩在早有宫侍铺好的宫毯之上。
“皇姐驾临,皇妹未曾远迎还望皇姐责罚。”
与上次见到诗晗然所行的君臣大礼不同,这次冷雨寒只是站在原地朝着诗晗然欠了欠身,脸上微挂着些许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