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许荣荣的侧脸,好像能给他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又被什么阻拦住了,感觉不舒服至极。
战熠阳想把这种感觉甩出去,可是?办不到。
直到天黑的时候,天宁醒过來。
小天宁是痛醒的,他的眼睛还沒睁开,眉头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用细微的声音叫着:“妈妈……妈妈……”
孩子每叫一声都好像往许荣荣心里插进去一把刀,她痛得鲜血淋漓,冲进病房紧紧握着天宁沒受伤的手:“妈妈在这儿!”
缓缓地,小天宁睁开了眼睛:“妈妈,痛……”
听着儿子微弱的声音,许荣荣终于崩溃了,抱住了儿子:“天宁,对不起!”
她明知道天宁离不开她,明知道他不会接受第二个人当他妈妈,可是?她还是亲手把天宁交给了战熠阳,让他去学着接受品瑞云。
是她忘了,天宁再比同龄的孩子懂事,但他终究只是个四岁的孩子。
她沒站在天宁的角度上考虑过,她错了。
以后,她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
战熠阳第一时间去叫医生了。
很快地,医生和护士涌进來,要给天宁做检查,许荣荣和战熠阳被迫退出去,在外面煎熬地等候。
半个多小时后,医生和护士出來,告诉许荣荣和战熠阳,除了视力方面暂时不能得到结果外,其他的一切指标都正常,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至于视力,需要等到两天后做检查才能知道结果。
许荣荣感激地看着医生,紧紧跟着天宁进了普通的单人病房。
战熠阳一直跟在后面,愧疚在侵蚀着他的心脏,进了病房后,他走到了天宁的病床边,叫了声天宁的名字,沒想到天宁竟然用抗拒排斥的目光看着他,委委屈屈地说:
“我不要那个阿姨当我的妈妈,我不要跟你在一起!”也许是受伤的原因,他的声音并不大,却十分坚定。
“天宁……”战熠阳知道这次是他错了,试图去碰一碰天宁,孩子很敏感地躲开了。
这一瞬间,只有许荣荣注意到,战熠阳的眼里划过了一抹深深的失落。
几乎也是这一瞬间,许荣荣不想再怪战熠阳,她知道,战熠阳也不想事情发展成这样的,但是有一件事,她必须要争取。
“天宁!”许荣荣安抚小天宁的情绪:“爸爸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带你去和那个阿姨吃饭,沒有让你叫那个阿姨妈妈,不要怪爸爸了,好不好!”
天宁扁扁嘴,低着头说:“我不要再看见那个阿姨,我不喜欢她!”他抬头看着战熠阳,好像在说:你不答应我就不原谅你。
从不妥协的战熠阳向四岁的儿子妥协了,蹲在儿子的病床前:“好,我再也不让阿姨去我们家了,你不会再见到她!”
小天宁将信将疑,但最后还是选择了相信战熠阳,点了点头,终于肯让战熠阳碰了。
许荣荣从小就教会天宁如何去原谅别人,所以自小天宁就是个大大方方的孩子,相信了战熠阳,又是一口一个爸爸甜甜地叫,很快忘了不愉快的事情,只是时不时说手上的伤口疼,头也会疼,皱着眉的样子让人疼到了骨子里。
战熠阳心里有愧疚在作祟,几乎想用生命去陪儿子,不忘一边想办法减轻天宁的痛苦。
许荣荣终于放下心來,恰好家里的阿姨把三个人的晚饭送过來,她拿去热了一下,拎回房间,想喂给天宁吃的时候,战熠阳把她手上的碗筷接了过去,说:“我來!”
“还是我……”许荣荣话说到一半,自动收声了。
她想说还是她來比较好,是因为她怕战熠阳不够熟练,可是看他的动作,根本看不出生疏的痕迹來。
或许,在她离开战家的日子里,战熠阳已经掌握了这项技能,他为了成为一个好父亲,付出的,不必她初为人母的时候少。
战熠阳喂天宁吃饭,许荣荣在一旁整理东西,整理好之后天宁也刚好吃完饭,小天宁还十分懂事地让他们也该吃了,许荣荣多少觉得和战熠阳同桌吃饭有些尴尬,看向战熠阳说:
“你先吃吧!我去接点热水给天宁洗脸!”
战熠阳沒说什么?只是才刚坐下,汤还沒來得及喝完,忽然听到卫生间里面传來“嘭”的一声巨响,天宁叫了声“妈妈!”,他起身毫不犹豫地往卫生间冲。
并沒有发生什么严重的大事件,只是许荣荣在卫生间里把水打翻了,洗脸盆在地上裂成了两半,而许荣荣,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臂上的枪伤的伤口。
战熠阳皱了皱眉:“怎么了?”
许荣荣回过神來:“沒什么?”她缩回了手。
沒什么?只是,以后她不敢随随便便地抱天宁了。
刚才端起一盆水的时候,手上的伤口忽然传來一阵无法忍受的刺痛,抽干了她手上的力气,一盆水就那样从手上滑了下去,她无法想象,如果她手上是抱着天宁,后果会怎样。
就在这时,战熠阳忽然皱着眉说:“这样还叫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