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头满脸的鲜血,登时便急了,顾不得唐军的飞弹依旧稀稀拉拉地落着,一个翻滚凑到高可宁身边,焦急地喊了一声。
“没事,父帅,孩儿没事。”高可宁尽自头疼欲裂,可当着自家父亲的面,却不愿露出怯弱的样子,伸手抹了把脸,故作轻松地说了一声。
一见高可宁尚能应答,高怀龙登时便松了口气,值此战事将起之际,高怀龙也不敢再多分心,飞快地转回了头去,紧张地注视着唐军的冲城部队,待得现唐军冲城部队已开始加之际,高怀龙不敢再多犹豫了,高声下令道:“吹号,上城御敌!”
早有准备的号手一听到高怀龙下达了命令,忙不迭地便吹响了号角,原本贴墙而站的三千余高句丽守军便即顺着六处楼梯开始向城头狂冲,抢占有利之防守位置,正慌乱间,唐军第二波石头弹攻击又开始了,正6续上城的高句丽守军登时便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少士兵生生被砸成了肉酱,然则高句丽守军此番却并没有因此而乱成一团,依旧拼死向着城头冲去,哪怕身边乱石飞溅,却依旧挡不住高句丽军上城的脚步,与此同时,唐军冲城部队也在全向着城墙扑了过去,双方都在争抢宝贵的先制人之时间。
“骆管事,可以开始了!”趁着己方飞石攻势起的当口,程名振纵马来到了投石机阵地上,顾不得下马,对着等候在阵地中央四架装配了火油弹的投石机旁的骆正声喝了一嗓子。
“是,下官遵命。”骆正声紧赶着应答了一声,声音虽响亮,却不免有些颤抖——在第一波飞弹攻击之后,骆正声便已亲自动手,将四枚火油弹装上了投石机,又亲自校对了几遍角度,一切早已准备就绪,然则骆正声也不敢保证这四枚火油弹便能准确地命中目标,要知道此时己方冲城部队也已冲到了城下,一旦火油弹落在了冲城部队中,那将会是一场巨大的悲剧,哪怕是程名振事先已声明过一切责任由其承担,可深知火油弹威力的骆正声依旧无法完全放心下来,恐惧自也就是难免之事了罢,然则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也得了,无奈之下,骆正声只好硬着头皮一挥手中的小红旗,高声喝道:“点火,放!”
早已在火油弹边等候了多时的士卒们一听战令下达,忙不迭地便打亮了火石,点燃了引木,而后用引木上的明火将四枚火油弹上的引绳点燃,与此同时,操纵投石机的官兵各自一声喊,合力按下了作为射器的把手,霎那间四枚火油弹便即腾空而起,呼啸着向城头方向飞去。
说时迟,那时快,但见第一枚火油弹射得远了些,越过了城头,落入了城中,转瞬间便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一声轰然巨响过后,巨大的火油弹立马暴裂了开来,砸出无数的火头,十数名在城下待命的高句丽守军不幸被火头溅着了,顷刻间便成了火人一个,哀嚎着四下乱闯,直到被活活烧死,最后竟被生生烧成了焦炭,第二枚火油弹落得近了些,砸在了墙面上,同样是砸开了一大片的火头,此番换到冲城的唐军成了受害者,十数名冲得太猛的官兵避让不及之下,也生生惨被烧死,第三枚、第四枚火油弹则运气极佳,准确地落上了城头,只可惜一枚未能炸响,显然是引线在空中便已熄灭,另一枚则在城头上炸开了花,顺道点燃了前一枚所溅出了火油,又趁势引燃了城头上堆放着的檑木,顷刻间城头便烧起了冲天大火,黑烟滚滚间,一段宽达十丈的城墙上四处火起,所有被大火点燃的高句丽守军全都被活活烧死,城头上原本井然有序的秩序经此巨变,登时就乱了起来。
“咕嘟。”正在观察战局的程名振尽管心中对于火油弹的威力已是略有所知,可一见此弹竟然造成了如此巨大的威势,却还是被吓了一大跳,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瞪大了眼,愣愣地望着城头直呆,一时间竟不知该说啥才好了——城头、城面上大火一起,高句丽守军自然是无法在火起之处立脚,可攻城一方却也因着大火的阻挡,无法在这片城头登城,这使得原本就是以此段城墙为目标的唐军冲城部队一时间也陷入了不知该咋办才好的窘境。
“嘶……”在中军处观战的李世民尽管已经知晓程名振此番攻城动用了火油弹这等武器,可一见到城头的大火竟然烧得如此之旺,不由地也是倒吸了口凉气,然则李世民毕竟是沙场帅才,敏锐地察觉到了战机的出现,并没有去多感慨此火油弹的威力,一见前方程名振所部尚未能反应过来,不由地便急了,也顾不得派人去通知程名振,大吼了一声道:“擂鼓,进军!”李世民此言一下,中军处的战鼓便即刻隆隆地擂响了起来。
正在投石机阵地愣的程名振听到中军鼓响,猛然回过了神来,也现此大火一起之后,城头的守军不单因此乱成了一团,且被大火分成了互不相连的两截,既无法统一指挥,也无法相互支援,立马意识到全面攻城的机会来了,不敢多犹豫,纵马冲回了己方后阵,高声下令道:“全军出击!第二队、第三队攻南门,第四队、第五队攻东门,骑军压上,出击!”此令一下,凄厉的号角声便大作了起来,早已分成四队的唐军冲城部队立马全部杀出,呐喊着分成了两路,向着城墙方向全力扑击了过去,与此同时,唐军投石机阵地再次动,一波巨石再次飞上城头,将乱成了一团的高句丽守军打得狼狈鼠窜不已,至此,高句丽守军的士气已是低落到了极点,哪怕高怀龙等将领们喊破了嗓子,也无力控制局势,守军陷入了开战以来最大的危机之中。
“不要乱,守城,快守城!”眼瞅着手下的军士们跟无头苍蝇一般四下乱窜,高怀龙的心登时就沉到了谷底,挥舞着腰刀,拼命地嘶吼着,怎奈已乱了阵脚的守军此时已没了战心,只顾着埋头乱跑,哪有人去听高怀龙的呼喊。
“父帅,城不可守了,我等还是赶紧整兵突围罢。”拼死挤出乱军丛的高可宁一见事不可为,忙拉住高怀龙的手,低声地劝说道。
“放屁,尔敢乱我军心,看刀!”高怀龙闻言大怒,也不管高可宁乃是自己唯一剩下的儿子了,手起一刀便劈了过去,可怜高可宁哪会防备到自家父亲出刀,躲避不及之下,生生被砍断了头颅,连喊都来不及喊上一声,便已魂飞魄散了。正乱成一团的高句丽守军见高怀龙竟然杀了自己的儿子,登时全都被吓住了,慌乱地站住了脚,惊讶万分地看着杀气腾腾的高怀龙。
“本将在此言明,谁敢擅退者一律杀无赦,高可宁便是前车之鉴,杀唐贼,卫我安市,杀啊!”高怀龙顾不得心疼幼子的惨死,大呼了一声,挥刀便向着城碟处冲了过去,有着高可宁血的教训,又有着高怀龙的以身作则,原本慌乱的高句丽守军很快便镇定了下来,各自挺着刀枪向城边涌了过去,准备迎接唐军的进攻,与此同时,得知城头有变的杨万春也匆忙带了三千步卒赶到了城头,稳住了另一段城墙上的乱局,待得唐军攻城部队掩杀而至,一场惨烈无比的城市攻防战再次拉开了战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