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个好消息让刚刚平定叛乱的杨广惊讶不已。要知道,他前后三次远征高丽,死伤惨重,却都是无功而返。而宇文明却一下子将整个高丽灭亡,这让他如何不龙颜大悦?
于是,杨广当即便表示,一定要重奖宇文明。而至于怎么个奖励法,他便把这个难题丢给了裴矩和虞世基等几位相国,要他们好好想一下,如何封赏这位年轻的元帅。
不过,此时元氏和独孤氏皆已被灭。在裴矩看来,正是自己山东士族取代关陇门阀,让裴氏成为天下第一世家的好机会。他怎么愿意打倒了独孤氏和元氏之后,又扶持起一个宇文氏来呢?
眼下宇文明的官衔已经升至左翎卫大将军、行营元帅一职,在朝廷中也算是十二卫大将军之列了。加之他连战连胜,人又年轻,朝中许多大臣都认为,宇文明是大隋难得的国之栋梁,就连杨广也认为,宇文阀虽然要削弱,但宇文明却应该得到奖赏,不然赏罚不明,会让三军将士离心,让他将来征伐突厥的大计受到影响。
在裴矩看来,朝中已经分化为三派,以他和堂弟裴蕴为代表的山东士族为一派,以宇文化及、卫玄为代表的关陇门阀为一派,其余的人为骑墙派,或者可称为从龙派。
两派目前已经展开了明争暗斗。虽然自己这一派势力远比遭到清洗削弱的关陇门阀强得多,自己的主张也符合皇帝心意。但圣上显然并不想彻底扳倒关陇门阀,这就是所谓的帝王心术吧。维持臣子之间的实力平衡,避免出现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对于圣上来说,应是最好的选择吧。
想到这里,裴矩不禁打了一个寒噤。这位圣上,虽然看上去刚愎自用,只知对外征战,而且又动不动就喜欢杀人、滥用民力。但他玩弄权力平衡的心术却依然是非常厉害的……
这时,裴仁基却是眼珠一转,对裴矩说道:“家主,眼下中原兵祸连连,关陇门阀有异心者甚众,听闻宇文化及近段时间频频联络地方官员,恐怕也在准备叛乱。如果让宇文明在辽东与其南北呼应,那可是朝廷心腹大患啊!万一宇文化及再起异心,学杨玄感、元寿、独孤罗等人那样起事造反,则大隋江山社稷危矣。我们可从这方面向圣上进言,阐明危害。依我之见,应趁其根基未稳,尚无力量对抗朝廷,及早除之,消弥祸患!”
裴矩思量了片刻,却是有些为难道:“宇文明战功卓著,圣上刚刚才表扬嘉奖,且辽东并无乱象,宇文明野心未显,如若对功臣枉举屠刀,则会让朝廷落下过河拆桥的不义名声。圣上是绝不会同意的……”
旁边一直未发一声的裴蕴这时却是向裴矩作了一揖道:“大哥,我倒是有一计,可以解决宇文明这个隐患,再不济也能消除其潜在威胁。”
“哦?蕴弟有何妙计?”裴矩听闻之后,目光闪烁道。
裴蕴嘿嘿一笑道:“大哥可向圣上进言,说明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担心朝廷落下鸟尽弓藏之名,可用明升暗降之法,将宇文明召进东都来,另委他人担任辽东留守。宇文明手下之兵据鱼俱罗说,除了左翎卫军的三万人外,其余的皆系从留守民夫中新招的,想必还未成其死党,只需稍加笼络,便可兵不血刃地接收其辽东的势力,如果宇文明拒不奉诏,或者推诿搪塞,则其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圣上也必另寻他法,将其斩杀。”
“这倒是一妙计!圣上估计会同意。不过,如要策划周密,还应提出一接替人选及调宇文明回东都的官职及理由!”裴矩脸上终于有些缓和,显然为之心动。
这时,裴仁基的儿子裴行俨也脑中灵光闪现道:“伯父,小侄倒是想出了一个办法。可使朝廷有充足的理由召回宇文明!”
“哦?行俨说说看,是什么理由?”裴矩问道。
裴行俨方躬身说道:“圣上是一个志向远大之人,他灭了南陈、吐谷浑,打败了西突厥,如今高丽也已平灭。小侄以为,圣上在一两年之内,必然会再动刀兵。可现在周边诸国皆已灭亡,他要么去攻打地处高原的吐蕃,要么就只能去攻打北面的东突厥了!”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而东突厥的始毕可汗一直对中原虎视眈眈,早在宇文明先前出使突厥牙帐时,就露出了端倪,和西突厥的射匮可汗企图勾结,共同南下中原。只不过,被宇文明和长孙无忌破坏了。”“可据朝廷在草原上的探子回报,始毕可汗在坐稳可汗位子后,一直在扩军备战,且演练的都是如何攻城,以及如何与步兵作战。如果他要攻打西突厥,是断不可能训练这些战术的。毕竟西突厥根本就没什么城池,更没有步兵……所以,我以为,始毕可汗极有可能将把进攻的矛头对准我大隋!”裴行俨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