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嘴角,朝高文软软地招了招手,示意他靠拢一些。
“黄主薄有话要说。”高文恬淡地一笑,将脖子伸过去。
黄威:“高尔止,你说得对。如今,你们我都算是有身份的人了,你到现在才算是我黄威的对手。能够成为我的对手,你却是有本事,自然当得起我的尊敬。”
说到这里,他叹息一声:“真没想到,当初外号高傻子的民壮,在我眼睛里如同芥子一般的人物。如今却成了秀才,还小有名气。当初你我怎么就成为仇人了呢,如果能够回到过去。你这样的人物,倒是值得一交。”
“值得一交?”高文满眼的讽刺:“在黄主薄的眼中,只有能够使用的下属和需要逢迎的上司,除此还有其他吗?就算回时光倒流,你我不是一路人,也走不到一起。说起来,我还真要感谢黄主薄,若非你当初逼得高文山穷水尽,某也不会想着脱籍参加科举,又如何有今日的光景。”
黄威点点头:“人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呢,不到绝境就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能力,又有什么样的无限的可能。若非你勾结的徐钦差,要在马政案上置我于死地。黄威也没想过要考个举人功名,入仕为官。若有将来,黄威还真要好好感谢你。”
高文:“感谢,呵呵。”
黄威压低嗓门,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高文,黄某这辈子就没有同人说过这么多知心话儿,唯有你是个例外。实话告诉你,这次乡试某撒出去大把银子,可以说这二十年的积蓄都丢了进去,要买个功名出来,说不定等下就会有好消息传来。至于马政案,等到高布政使出场,有他主持大局,尔等又岂奈我何?”
“我说你怎么想着要来参加秋闱,原来是买通了关节。”高文将身子一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淡淡道:“这里是西安,这是一座大舞台,可不是韩城那一亩三分地。你,还有我不过是大人物手下的一枚棋子,命运可不由自己掌握。我们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竭力看清掌握棋盘的那两只手,只有看清楚了,总有一天你才能成为棋手。黄威,一旦有事,你总想着依靠、依附于人,你的格局也就这样。可叹我高文以前一直将你当成平生最大的敌人,但现在,你已经没有资格了。等着吧,等着吧,现在已近中午,这最后的时刻就要到来。只不过,是你的,而不是我。”
黄威只冷笑,躺在胡床上微微喘息,再不说话。
正在这个时候,外间传来一阵喧哗。
有人呵斥:“什么人,锦衣卫正在办差,速速离开!”
又有一人大叫:“让开,放我进去,我就住在这里,黄老爷,黄老爷,你怎么了?”
黄威猛地从胡床上直起身子,去看榜的忠仆回来了。
高文转过头去,对外面一声喊:“小鹰,放那人进来。他应该带回来好消息,某也是迫不及待想听听了。”
不片刻,一个仆人跌跌撞撞地进来,扑通一声跪在黄威面前,大声哭道:“老爷,老爷,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你哭什么,可看榜了?”黄威见到他哭,心中咯噔一声。也不知道那里来的力气,猛地站起来,一把将仆人从地上抓起来。
“看了,看了。”忠仆不住点头,泪水成串落到地上。
黄威:“如何,本老爷得了第几名,快说,快说。”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仆人不住摇头。
黄威大怒,一张脸红得如同出血一般,使劲摇晃着他的身子:“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是瞎子啊?”
仆人被他的模样吓住了,也不哭了,“我不知道,我好不容易挤到榜亭里,可看了半天死活也看不到老爷的名字。”
“什么,没见到本老爷的名字,定然是你这厮看差了,快去,再看一次。”
“没用的,老爷,小的反反复复看了三遍,没老爷你的名字。”仆人:“老爷你没中。”
“没中,没中,没中……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黄威嘿嘿地笑着,斜视了高文一眼:“今年考不中,过两年再说也好。高布政使可出来了,备轿,我要去拜见布政使。”
仆人:“老爷,没用的,只怕你没办法去见高大人了。”
黄威:“你这老混帐,老爷叫你备轿你自去雇就是了,看谁敢阻挡?”
那个忠仆:“老爷,高大人刚出考场,就被徐钦差给抓了。”
“什么,被抓了,怎么可能?”黄威大声吼叫起来:“一个小小的徐编修,他凭什么抓捕封疆大吏,就不怕国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