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开满满,似墨莲开放,露两侧似玉琢柔肩,从颈项至肩的弧度美妙,也是一弯增减不得的月弧。
肩上隐约淡红小点,望去如蝴蝶停憩。
一捧清凉河水,轻轻浇在她背上,宫胤微凉的指尖落在景横波肩上时,她忍不住微微颤了颤,发出咕咕一声低笑。
忽然想起初见时他那般遥不可及的模样,想宫变时她怀恨从他胸前抽刀,到如今他在身后给她擦背,世间事从来看得见开端看不见收梢,每段路都是难以复制的风景。
他的指甲冰晶一样凉,搔着那雪白肌肤上的红点,她的肌肤比以前更为雪白纯净,是山间无人履足的雪,天上无人采撷的云,毫无瑕疵和杂质,因此那点红点,并不显得煞风景,反而如胭脂轻点,桃花浅落,美到鲜明清亮。
过敏症状并不严重,他一边给她擦洗,一边顺手在她背上轻轻抚过,给她调理经脉。
肌肤如此细腻干净,并无油腻,以至于手放上去,发出细微的咯吱声音,笔直颈项下,肩骨如蝴蝶对称,中间一条雪白精致的浅沟,而腰窝正在水平面位置,一抹惊艳荡漾的弧。
她的胸衣还穿着,自制的胸衣,深玫瑰红的系带在黑发和雪肌间十分显眼,在侧边打着蝴蝶结,手指轻轻一勾就能解开,他的指尖从那里温柔地抚过,将结抚平。
她还是笑,笑这家伙从来有口无心,要做君子。想要和她进一步接触,证明自己的最重要地位,却又不愿接触至最深处,当真便要了她。
她的笑声里有点恼意,忽然一个转身,将他推倒,水声哗啦一响,他猝不及防没有站住,好在水不深,勉强站着能到底,底下水泡一阵上蹿,骨碌碌晶莹冒泡,等到他终于站起来,他上身的丝缎亵衣也已经不见了。
宫胤似乎很有些不习惯,往下沉了沉,景横波双手搭着他的肩,似笑非笑地瞅着他,大神的身体一向很有看头,瘦不露骨,线条紧绷,锁骨尤其精致,一线平直,微微凹陷,她总是很想在那里放一斛珍珠,想看珍珠在他肌肤上滴溜溜滚动,想看珠光和他肌肤的辉光交映,想看他浅红的紧抿的唇被珠光照亮,那人世间最为诱惑的男子的色。
不过此刻,水珠在那样精致的锁骨间滑动,已经足够她喉间发紧,忍不住连咽口水,在忍不住伸出禄山之爪,毁自己一世英名之前,她赶紧笑道:“投桃报李,我也给你擦背!”
她转到他身后,先将他湿了的长发捞起。他静静立在水中,月光下像一尊雪做的雕像,修炼般若雪,也让他肌肤明洁,毫无瑕疵,她觉得在这样的冷水中,自己青春的躯体都似乎因此要燃烧起来,想要靠近他,想要抚摸他,想要深深埋进他的怀里,用肌肤的最深相触,告诉自己他在。
然而终究不能,她有些懊丧,这地方选得不对。
她想起那一年春风花树下他曾给她洗头,记得自己承诺过给他洗头,便抓了他的长发,在水里慢慢淘洗。手指在他发间穿梭的时候,她忽然一怔。
这手感……有点不大对。
他一头乌发,光泽幽亮,缎子一般质感。这样的发,抓在手中必然也极其舒服,然而此刻她却觉得指掌间微涩,似乎发上有什么东西,而且发质似乎也显得太硬了些,然而目光搜寻,却又看不出什么。
正要询问,她忽然感到脚下一动。
这感觉很奇怪,像是地震,又似乎是脚底下有什么巨大的鱼在翻身,水波猛地一震,她身子一歪,宫胤的发从指间散开。
一霎间她忽然感觉到水下似乎有无数寒风利箭,嗖嗖穿梭射过。什么东西呈发散形穿刺而上,尖锐地触及脚底。
这些感觉都只发生在一瞬间,连思维都捕捉不及,直觉让她立即便要闪避,随即她听见宫胤一声冷叱,下一瞬“哗啦”一声水响,身子被人一拔,她已经翻上了天空。
在翻上天空那一刻,她看见水面波涛涌动,整条河面似滚开的锅一般沸腾,无数的水泡和近乎透明的影子,忽然从原本空空如也的河底泛了上来。
她看见两岸边所有的灌木都在簌簌摇动,风忽然刮得猛烈,那一片一片乱七八糟的黑色影子,从山的轮廓中分离而出。
看见越过河岸边的树林,那一排马车已经倾倒,正被火焰熊熊燃烧,红色的妖火里黑色的人影连绵成片,惊叫喝叱和金铁交击的响声密集地传来。
看见半空中有人扑向她这个方向,张开嘴似乎大喊着什么,然后“咻”一声似一片乌云掠过,那人猛地栽翻在地。
看见刚才的那个坡忽然便不成了坡,轰隆一声倾翻而起,一大片带着烈油和腥臭气味的土壤,向这河面翻滚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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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了澡票,总要洗个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