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打头的汉子见裴邵竑侧躺在床上,脸色蜡黄,连句整话都说不出口,只是嗬嗬急喘,心中便有些了动摇。此时那洪婆子也闯进屋内,挡在二人身前,怒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怎得就直闯我家?”
那汉子狐疑问道,“这当真是你女儿女婿?”
“不然还能是谁?”洪婆子怒道,“我女婿生了重病,我家又是种药为生,便来我家养病。他方好了些,若是被你们惊扰犯病,可如何是好。”
一边说着,床上的裴邵竑便如同配合她一般,伏在床头开始剧烈的咳嗽。那咳嗽声一声重似一声,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
他这般咳嗽,那几个进了屋的汉子不禁变了脸色。
其中一人凑到那打头汉子跟前,低声道,“不是肺痨吧?”那打头汉子闻言,面色虽也变了变,却不像那几人般慌张。他看了看床上的裴邵竑又看了看伏在床头瑟缩的曲莲,突然大步的走了过来。
一把攥起了曲莲的腕子,那汉子不理会她的尖叫,生将她的手掌翻了过来。打眼一看,那汉子便蹙了眉头。心想道,那人只说霸陵侯世子带着夫人前往庐陵,却未曾提起这夫人出身哪家哪户。不管如何,能嫁入侯府的闺秀,必不会像这妇人般掌心粗糙,布满薄茧。
那汉子此时疑心已去了大半,又想到恐怕真是丢了那霸陵侯世子的踪迹,心中不免满是火气。他低头看着曲莲那一样干黄的脸色,重重一哼将她的手摔了开来。曲莲不妨他如此用力,手背便狠狠磕在床沿。手背与坚硬的杨木相撞,疼的曲莲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她还来不及看自己的手背,便看到裴邵竑扶着床沿的手青筋暴起。顾不得手背锐痛,她忙按住他的手背,抬眼看着他仿佛要冒火的眼睛微微的摇了摇头。
看她仿佛要急出泪水的眼睛,裴邵竑压住了心中的怒火,便又伏在床沿干咳了起来。
那几个汉子见问不出什么,便带着怒意离去。
裴邵竑自窗棂处见洪婆子关了院门,立时从床上翻身起来,一把攥住曲莲的手,急声问道,“磕疼了么?”再低头看去,只见她手背处已然高高肿起一片,便是他这般轻轻攥着,她便依然蹙了眉。裴邵竑知她向来隐忍,见她此状,心中明白她定然是十分疼痛。便恨恨道,“你且放心,我定为你报此仇。”
曲莲见他这般,摇头道,“不过些小伤,不妨事。倒是洪大娘,为了我们受了不少惊吓。”裴邵竑看着她,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我明白。他日我定百倍报答与她。”
到了傍晚时分,丁宿等人终是寻到了此处。见到裴邵竑受伤颇重,众护卫脸上都有些愧色。晚间时,洪婆子给众人做了饭,众人草草用过晚饭便再次上路。汉王手下虽此时离去,此地却依旧不能久留。
离开前,裴邵竑自丁宿那里拿了银子给那洪婆子,洪婆子却推脱着不肯收下。直到曲莲几乎向她跪下行礼,她这才扶了曲莲接了那银子。临走时,她又携了曲莲的手叹道,“我那闺女,一年半载的都见不着一面。你这姑娘我一瞧着便十分喜欢,心里便当你是闺女一般。你家夫婿待你倒是极好,你也要好好待他。夫妻间便是要如此,才能长久和睦。”
丁宿等人已经找回了裴邵竑的青鬃马,又买了辆马车。裴邵竑身上有伤,便与曲莲一同乘了那马车。待上了车,曲莲才哎呀一声,看向裴邵竑道,“那匣子……好似是丢了。”裴邵竑知她所言便是裴玉华当年给他的黄杨木匣子,心中一顿,虽有些不舍,却未责怪她。却只听她低声道,“出那栈子前,我还抱在怀里。只是翻下山后,便失手落下了。我又有些慌张,便将那匣子给忘了。”
见她满心懊恼,裴邵竑伸手拉住她敷了药如今裹着布的手,在那手背上轻轻摩挲着,“不妨事。那匣子本就是个念想。这些年我带着它,不过是为了提醒自己,家中还有人不计一切,盼我平安。”说到这里,他脸上便带了笑,又说道,“你弄丢了我的匣子,便要时时刻刻惦记着我,可记住了?”
曲莲闻言一顿,抬眼看他,却又垂了眼帘。
见她竟似是又变回了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裴邵竑猛地攥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扯,她便直直的撞进他怀中。听她低声一呼,忙在他身前起身,怕碰着他的肩膀。他的嘴角便又扬了起来。
她在他怀中仰脸,面上便有些了薄怒。在车厢内昏暗的的光线下,她的脸色因这怒意与羞意带上了红晕。不再刻意板着的脸变的生动起来,裴邵竑看着她灿若繁星的眸子,还有那抿着的红唇,心中一荡,便俯□去。
她的唇十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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