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我明日就去醉心坊,你先回去吧,有何事派人来同我说。”
素娘有些可惜地点头,微微福了一礼,准备离去。
“日头这么大,素娘若不嫌弃,就坐轿子回去吧。”萧璟棠忽然说。
素娘看向风挽裳,风挽裳点头,她才敢愿意,“那就多谢驸马爷了。”
这驸马爷很明显地一直在讨好人。
一个女人才刚被休离不久,就如此对之殷勤讨好,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明明那么爱,每天不顾风寒的身子爬那么高,就为了看着幽府大门,看那个人有没有回来。
明明所有人都相信他死了,她却始终坚信他没死。
好不容易,她的坚信成真,最终却是劳燕分飞的结局。
唉!任谁见过那样的她,再看到而今的结局,都忍不住叹一声的。
“挽挽,那我让人收拾一处院子给你,可好?那间屋子不利于养身子。”萧璟棠面上难掩欣喜。
他真的没想到她会答应住下来的,因为还有个醉心坊可供她选择。
“……也好。”风挽裳咽下想拒绝的话,淡漠地点头答应,然后,心力交瘁地先行进府。
她没有忘记自己逼顾玦放她回来的目的,又何必再诸多顾忌?
院子?
她住便是。
他当初为了让萧家更上一层才谋取权势是吗?
那她就一步步毁了萧家!
他利用权势害死了她的孩子和皎月,还有幽府那么多条人命是吗?
那她就一步步毁了他的权势之路!
也许,世间最好的报复,就是用他曾经教会她的一切,毁掉他的所有!
“孙一凡,去让人把晴暖阁收拾好。”萧璟棠立即下令。
“是。”孙一凡点头,让人抬他入府。
然而,才刚进府没走远,后面就传来门外家丁的声音,“少爷,高公公来了。”
走在前面的风挽裳脚步顿住,高松?
那个与钟子骞谋害顾玦的太监!
不!
或许应该说,跟高松谋害顾玦的是萧璟棠,钟子骞不过是执行者!
萧璟棠看到前方的身影停下来,脸色一沉,冷瞪向那个家丁。
孙一凡赶紧把人赶下去。
“挽挽,前些日子太后让缉异司与东厂通力合作,搜查出疑似要打着旭和帝的名义造反的民间乱党,这高公公着急找上门来,想必是有重要事,你先回去歇着。”
风挽裳没有回身,身后却传来萧璟棠很诚实的解释。
原来,在她昏迷的这二十天里,顾玦还是没有夺回东厂势力。
想必,萧璟棠已经出面和这高松勾结在一起了。
一个是太后的亲信,一个是太后的女婿,太后之前又一直使尽各种方法防着顾玦,这次顾玦活着回来,断是不会再轻易给他那么多权势。
他要重回昔日的九千岁,恐怕不容易。
无妨,她若能帮到他的,一定帮。
“你忙吧,无需告诉我。”她兴趣不大地说,然后,往自己居住的屋子走去。
萧璟棠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后,才转身迎接高松。
高松一身华贵走进来,掌心里把玩着两颗小铁球,身后跟着几个太监。
脱离了太后的他,排场很大,架势很足。
两人相互寒暄着进了厅堂,热茶上来,所有人退下后,萧璟棠才冷冷出声,“高公公,以后有事还是在缉异司谈的好。”
高松慢条斯理地放下茶盏,翘着兰花指拂了拂衣袍,翘起腿,“杂家听说了,那风挽裳又回来了。驸马爷,不是杂家多嘴,而是……一个能与你一同将钟子骞拉下的女人,你当真放心将她留在身边?”
“高公公说错了,她本来就在我身边。”萧璟棠笑着纠正。
他的挽挽是有头脑没错,但,同时也很重情,顾玦因为她保不住孩子,因为那些流言而休了她,是他愚蠢!
说到底,他跟自己当初弃她而娶公主的行径没分别!
无妨,这一次,她终于重新回到他身边,他会用心去珍惜她。
“杂家也是顺便提醒驸马爷一声,莫要只顾沉浸在美人香里,而忘了美人也许有毒。”
“高公公,是太后要你来的吗?”萧璟棠很是不悦他这样说,冷声问。
“倒不是,只是,你听说过皇商殷慕怀身受重伤吧?”
“听说了,前几日才回的天都,此人有何问题?”
“顾玦在西凉和南凌交界境地出事,那时候,巧的是殷慕怀就是在西凉,而且,顾玦‘死’后,殷慕怀也在西凉境内失踪了,而今才一身重伤地回来。”
“你并不能代表他就与顾玦有关系,他是三国皇商,什么时候出现在哪里都不奇怪。”
“可是,杂家却听说,这殷慕怀是被黄蜂蜇伤,而顾玦当时‘死’的地方,附近刚好就是毒蜂谷。”
“你是说,是这殷慕怀救的顾玦?”
“你不觉得可疑?你曾经不也怀疑他们是同党,派人去查殷慕怀的货船吗?”
萧璟棠冷冷眯起眼,他怎么可能忘记,当时还因此让太后对他很失望。
“那高公公打算如何?”
“杂家听说,这殷慕怀要在在水一方给自己办一场劫后重生的盛宴,也许待会驸马爷你会收到请帖也不一定。”
“你是说,这场盛宴,必有所谋?”萧璟棠立即听出高松话里的意思。
高松笑着拿起茶盏,“谁劫后重生不是赶着去烧香拜佛?他却昭告天下一样地操办盛宴庆祝,不奇怪吗?”
萧璟棠点头,确实很可疑。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孙一凡的声音。
“少爷,在水一方的老板殷慕怀让人送来请帖。”
高松得意地笑了,慢悠悠地拨着茶盖喝茶。
……
暮色四合,偌大的幽府冷冷清清,仆人也是脚步匆匆地穿廊而过。
缀锦楼,男子立于书案前,一手负后,手执紫毫在纸上写下行云流水的字,俊脸平静、冰冷。
笃笃笃……
门外响起敲门声,男子停下书写动作,搁笔,看也不看一眼,负手走到窗边。
“进。”极为简练的一个字。
门开。
万千绝走进来,习惯性地先看了眼书案底下堆得越来越高的宣纸,才走到主子身后,拱手,“督主。”
当时,东厂易主后,他是幽府所有人最后的希望,就是要他去找督主,无论是生是死,都要将他带回来,哪怕只是半点残骸。
他翻山越岭,找遍了西凉和南凌两境之间,却始终找不到,最终在快要绝望的时候,他找到了一个人,也从那人身上得知主子没死,而且还活着回到天都了。
“老三那边今日如何?”顾玦望着窗外的暮色,淡淡地问。
“今日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也可以开口说话了。”万千绝如实禀报。
波澜不兴的男子徐徐回过身来,“说什么了?”
万千绝有些犹豫,小心翼翼地看着主子的脸色,不知该不该说。
“说!”他不悦地低喝。
“……殷爷问……孩子,是男是女。”万千绝低着头,支支吾吾地如实说出。
因为知晓提起孩子就跟捅主子一刀没两样,当他赶回来,听说一切后,真的恨不得去砍了那个女人。
他跟了这个男人身边那么多年,面对那么多事,都没见他眨过一下眼,而今,却为了一个女人,硬生生往自己的心口捅一刀。
那是得多绝望才会那样做。
但是,真的就此不痛了吗?
忍不住地,他余光悄悄瞥向身后书案底下堆积的那一张张写满字的宣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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