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的照顾。徐清远赴边疆,亦没娶亲,她绝不会去碰继承人,那不是试探,而是决裂。
没有什么地方,能比在皇宫得到更好的照顾。叶晗不入宫,昭宁帝活着一日,太医院就围着他转一日。若昭宁帝没了呢?不管叶太傅是否愿把权力卸下,她都得把叶晗扣死在手里。这样,她才能平稳的接过父皇的江山。
叶晗的价值,就在于他是家族的拖累。作为母亲,不可能不考虑孩子的将来。徐清愿悉心照拂,徐清的妻子呢?徐清的儿子呢?家里养着这么个花钱如流水的废物,每个人都愿意么?病弱的幼子,备受宠爱的幼子,想必脾气也不怎么好吧。这一根微妙的线,隐隐约约的看不分明,但能缠住叶太傅的手脚。
李初晖笑容看起来总是温和,笑对庭瑶道:“叶晗,是承重孙吧?”
庭瑶僵硬的点头。
李初晖爽快的道:“我若有两个孩子,可择一随父姓。只得一个,就没法子了,再从孙子里过继吧。”
庭瑶瞪着李初晖,觉得她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异常陌生,出继皇子,好一记捧杀!好一记先手!厉害!
李初晖微微勾起嘴角,叶太傅,你拒绝的了么?
李初晖的意思,顺着庭瑶传到了徐家。庭芳气的手直哆嗦,不愧是女皇!平衡木玩出了境界!皇帝当然要有皇后,选中谁家就是谁家。娶太傅家的孩子,再正常不过。徐景昌让一个孩子给叶家,都叫京城侧目。皇帝让步到这个份上,她再是狂妄,都不能拒绝。因为拒绝的代价,就是杀她全家,也无人会说一句话!
李初晖头一回出手,便胁迫了权倾天下的太傅、讨好了喜爱叶晗的父皇、证明了她为人宽厚、亦照顾了叶晗的一生。一石四鸟!最狠的是她通过庭瑶传话,没有直接下旨,表示了对太傅的充分尊敬。然而有起居注跟随的皇帝,她不下死令,消息立刻会蔓延。再拒绝,不识好歹到连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庭芳很久没吃过如此大的哑巴亏了,当真青出于蓝胜于蓝!比你父皇强!
果然,豆子就问:“有什么不好么?”
庭芳更怒,就是没什么不好!她从来忧心叶晗的前路,她再是女太傅,这也是一个男权社会!男权社会对女性苛责的同时,对男性的要求更高。叶晗虽仗着出身好,入工部做小官,可是他因身体缘故嗜睡。到现在还得从晚九点睡到早七点,中午还得歇一个时辰,少一点就没精神。所以他不能做科研,更不能考科举。多年的训练的确有成效,然而至今都让她提心吊胆。这样的男孩子,生的好有个蛋用,她有闺女也不嫁!作为母亲,她不愿叶晗娶个条件差的,更不愿叶晗孤独终老。可是,那是皇家。
一入宫门深似海,她们家已经有足够好的条件,不需要孩子入宫来博前程。与皇室联姻的好处,她比谁都清楚。庭瑶当年削尖了脑袋往东宫冲,为得就是成为太孙妃后,可以为家族为母亲带来巨大的利益。但庭芳不想让孩子受这份委屈。
作为后宫,侍奉皇帝,不能说步步惊心,却也得小意殷勤。叶晗又不是走投无路,干嘛要一辈子侍奉主子?叶晗还是男孩子,他必然会面临不怀好意的人阴阳怪气的耻笑。若是李初晖再弄个三宫六院,光是争宠掐架,就够累死叶晗了。要皇帝不纳妾可能吗?绝无可能!能独宠叶晗三五年,都算给面子的极致了。可她能拒绝吗?更不能。皇宫有太医可以十二个时辰的跟随,这是她的软肋。
庭芳被李初晖怄的半死,徐景昌更是脸色阴郁。论入宫伺候,其中艰辛谁能比他更清楚?李初晖比昭宁帝难缠多了。做伴读家世好的,还能“被撵”,做皇后就与他小时候一样,战战兢兢的讨好着主子,生怕主子厌烦,而后死无葬生之地。可他不能不从,研发就是吞金兽,多少钱都不够烧的。李初晖只要卡他一下,他就会被研发处抛弃。丧失权力后,更容易被人摆布。徐景昌怒不可遏的想:真tmd是老皇帝的亲孙女,踩线恶心人的本事一脉相传!
徐家的气氛压抑的可怕。昭宁帝则是另一番心情,他欢快的想,好闺女,干的漂亮!二十年帝王,其中角力自是看的分明。先前还不放心那孩子,现在看来他可以安心去算账了。深知徐景昌的心结,还是他小时候的锅,赶紧跑到定国公府,给两位重臣顺毛。
见了昭宁帝,庭芳吐出一口浊气:“陛下,臣请辞官。”
“别介!”昭宁帝忙道,“我保证,叶晗不受半分委屈。我当儿子养的,初晖心里有数。”
庭芳道:“圣上聪明绝顶,陛下不放心什么呢?”
昭宁帝道:“那你也不能撒手啊!”
庭芳淡淡的道:“不是有内阁么。”
昭宁帝求助的看着徐景昌:“她也就是问你们个意思,实在不愿意也就罢了。你们俩别生气嘛!”
庭芳疲倦的道:“我累了。”权倾天下又怎样?还不是连儿子都护不住。她顶着昭宁帝的压力,坚决不放叶晗入宫,就是怕漂亮的叶晗成为皇子的禁脔。没想到,躲过了皇子,没躲过女皇。
昭宁帝放软音调道:“正挪宫,初晖本说她住东宫便好。我想着既是让了位,就别拖泥带水。我使人把上书房收拾出来,我便住那处。挨着乾清宫,后头就是坤宁宫,我照看的了,你们两个放心吧。说实话,在宫里,一年到头都太医看着,冬日里更有地龙,保证他不那么容易着凉,不比你在家养着安心?到咱们的份上,荣华富贵都不用谈了,看着孩子好不是!”
庭芳道:“我要去国防部做右都督。”
昭宁帝肝疼的道:“太傅,您交接完都得半年吧?”
庭芳冷冷的道:“我又没死了,搞不清后续的再来问我便是。”
徐景昌亦冷着脸道:“君不轻易降臣门,陛下常来,很不合规矩。还是请回吧。”你护犊子,我亦护犊子。你帮着女儿算计我儿子,就休怪我翻脸。
昭宁帝:“……”徐景昌上回发这么大火还是庭芳惹了他,肝更疼了,这可怎么哄回来啊!见两口子实在不高兴,昭宁帝也不敢太招惹,郁闷的回宫。
此事本来就不瞒人,不过到了晚间,叶晗就知道了。进到上房,见父母还在生闷气,轻笑出声:“爹爹,妈妈。”
徐景昌扯出个笑脸,温言道:“天黑了,你可要歇着了,怎么又跑了来?”
叶晗挨着父亲坐下,笑道:“爹爹妈妈别气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庭芳道:“当然是大事!”
叶晗道:“可是我这样的出身,尚主不是理所当然的么?勋贵家的幼子,天生的准驸马呀。”
庭芳道:“驸马你还能出来遛弯儿,叫关在宫里,一世都不得出门,太闷。再则,我也没让你做驸马不是?”
叶晗笑道:“知道啦,我身体真没那么差,您怎么放谣言把自己都骗过去了。二公主是有些蛮横,我也不想娶。可是圣上不是挺好的嘛,小时候还带我玩过呢。”
庭芳道:“那是小时候,你个傻孩子,知道什么叫伴君如伴虎吗?”
叶晗道:“大不了不受宠,有姨母在,我无非就是换个地方住罢了。妈妈,你别难过。君为臣纲,圣上要求并不过分,有什么好气的呢?”能为家族做质子,也算有点价值了。从小到大,谁都让着宠着,他觉得身体还行,然而每个人都拿他当玻璃娃娃。哥哥已上前线,他却像个女孩儿一般养在家里,一事无成。他们家的女孩儿都比他猛好么。纵然知道是家人疼惜,可是他也觉得怅然。他可以过目不忘,就因为嗜睡,断绝了一切前程。新皇初立,他的母亲尤为尴尬,他是真愿意为家族做点什么。柔声安慰父母道:“横竖是圣上的臣子,搁哪使不是使。圣上亲封的皇后,连被骂佞幸都省了。世人既不能骂我,那是给圣上没脸。更不能骂圣上,她都登基了,不立个男皇后,难道立个女皇后?”
徐景昌:“……”
叶晗靠在父亲的肩上:“好爹爹,我想做有用的人,别拦着我好么?”
徐景昌心疼的不行:“是我们没护住你。”
叶晗笑笑:“我挺喜欢大姐姐的呀。”
庭芳撇嘴:“行了吧,你那点子道行,在我跟你爹面前都不够看的。”
叶晗不高兴的道:“横竖没法拒绝,当然想开点。我一年到头病啊病的,想不开早气死了。”
徐景昌道:“你给我闭嘴,嘴里越发没有忌讳了。”
庭芳看叶晗一脸委屈的样子,顿时心软:“罢了罢了,我们是无法拒绝,也就是冲陛下使个性子。只你这脾气……”
叶晗扬起一个笑脸:“圣上是君,我是臣,我不会对圣上发脾气的。我对陛下也没发过脾气不是。”
庭芳:“……”叶晗的脾气就是昭宁帝惯的!
叶晗垂下眼道:“爹爹,妈妈,我不想吃闲饭。我知道你们不怪我,可我真不想吃闲饭。我只能去工部做个小吏,赚来的钱养不活自己。哥哥会养我一辈子,可是我不乐意。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既然都是帝王开工钱,我还不如让圣上养算了。”
庭芳被堵的哑口无言。李初晖要叶晗当皇后,是政治联姻。既然是联姻,她的确就得付出养叶晗的代价。叶晗姓叶,就是他的资本。平稳的政权交迭,谁都想。生于太傅家的叶晗,不可能没有一点政治素养。所以他选择了最有利的一条路,利于家族,利于自己,亦利于朝堂。可是庭芳心痛的差点落下泪来,她与昭宁帝,也是许多年的磨合后才能收放自如。最初,亦不容易。
叶晗抬起头,微笑:“爹爹,妈妈,我可要说一句实话。你们这么偏心眼儿,不是哥哥心胸广阔,搁别人家就要兄弟阋墙啦!他去前线不危险?比我去皇宫危险百倍,他若胆敢不去,非叫你们打死不可。一般儿子偏二般对待。妈妈,倘或爹爹只管疼你,不放你出门遭罪,你高兴不高兴?”
庭芳:“……”过度的照顾,是歧视。这话是她教给儿子的,被儿子硬生生的堵了回来。她教的学生,一个一个的拿她的话抽她,邪了门了!
儿女弟子全是债!妥妥的!
第7章福元本纪4-婚礼
李初晖一个试探,试出了几方反应。作为皇帝,她是有些鲁莽的。可是就像逼宫一样,她不得不去赌。她拿捏不住对太傅的态度,所以需要试探。
朝代交替的敏感时刻,李初晖选择了直接捅马蜂窝。庭芳感受到了昭宁帝无论如何,都会站在皇帝的立场。他即便被逼宫退位,也是对心爱的女儿退让,别的,呵呵。徐景昌对昭宁帝冷了八度,他比庭芳更失望。李初晖抢他儿子,昭宁帝就这么兴高采烈的蹦过来了。你们父女倒是心意相通,考虑过他家感受吗?
若说昭宁帝始终保留着一丝天真的话,李初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冷酷政治家。庭芳当年也是这么照着福王的脸抽,现被他的女儿报复回来了。两个政治家的博弈会无比辛苦,谁都辛苦。叶晗入了宫,就似当年严春文生了五皇子后严鸿信的尴尬一样。她就要成为继承人的外祖母,不退也得退。索性递了辞呈,不愿再为官,连国防部也不想去了,省的招人烦。
辞呈递上,就被李初晖果断的拒绝。庭瑶看了李初晖七年,庭芳则是从七岁接手,至今整二十年。朝夕相对二十年,彼此的脾性都摸的透彻,许多话不用再解释。
庭芳不止是太傅,不止在管理上惊才绝艳,她还是数学大家,多年来不曾丢下,天下举子,皆闻太傅色变。李初晖从南书房的座位上起来,引着庭芳去了西间的炕上坐下。有些无奈的道:“太傅,我固然有算计,可我亦想好好待晗哥儿。是让你不舒服了,但实在点来讲,并没有什么不好的结果,不是么?”
庭芳毫不留情的道:“圣上还记得令外祖怎么死的么?”
李初晖道:“父皇不信外祖,但我信你。太傅,你疼孩子,可我跟在你身边二十年,就不疼我一疼么?”
庭芳道:“圣上,这是我当年玩剩下的。”
李初晖继续服软:“我是太傅的学生,自然捡你的妙处。”
庭芳道:“圣上还可以做的更漂亮点。”
李初晖笑道:“不能。我父皇磨了你那么多年,你都不肯松口。我怎么磨你,你都不会把叶晗给我的。”顿了顿,又道,“太傅若实在不信我,那便去国防部,太傅的品级依然留着。也没说太傅不能兼任国防部的官员。好太傅,你给我留点脸面儿,休叫我被人说卸磨杀驴。我可真没有。”
李初晖从来心机深沉,也算庭芳失算,没想到她居然敢逼宫,昭宁帝怂倒是能猜到。那货这会儿还在国防部做小伏低,绕着徐景昌转呢。为此,庭芳也不绕弯子,道:“未免君臣猜忌,我还是去国防部吧。”
“太傅……”
庭芳平静的道:“圣上,做皇帝不能有太多私欲,否则您的祖父便是前车之鉴。至于你用叶晗逼我,我是不高兴,然而也就这样了。这个江山,陛下、徐都督与我,都付出良多,希望你珍惜。卸下权力,那滋味想必圣上也是了解的。只我有个优势,旁人皆不及。”庭芳顿了顿道,“我能实现野心的,不止庙堂,还有学术。许多年来,算学一途,不过保持而已。从今往后我潜心研究,必有成就。圣上不必挽留,师徒一场,好聚好散吧。”
李初晖被窥见了心思,沉默不语。庭芳封号东湖,却是江西起家。科举改制,江西从二十年前就保持了绝对优势。既得利益集团捆绑在了一起,也就她那心大的父皇不觉得畏惧。她立叶晗为后,更多的是防备。但她不能不出手。她的妹妹在她登基前,可以骄纵的不要叶晗。一旦她登基,二公主必然下手。她得承认,在叶晗的归属上,她抢不过妹妹。但她又需要叶晗这张牌,只得冒险为之。被庭芳看透也没什么,二十年的太傅,没点道行早被人活啃了。政治上的事,没什么好说的了。李初晖轻声道:“太傅,我定不会欺负叶晗的,你放心。”
庭芳斜了李初晖一眼,道:“没什么不放心的,你拿捏我的正确方式就是把叶晗宠上天。”
李初晖:“……”长叹,做叶太傅的儿媳妇,真是太可怕了。替妯娌默哀。
册封皇后的圣旨很快下达。本朝第一个男皇后,内务府好悬不知道怎么做衣裳。最后还是参考龙袍的款式,稍微修改赶了一套出来。不得不说缝纫机在这种紧急的时候,真是救命的存在。
六月册封,七月就要入宫,饶是定国公府依靠着东湖港财力雄厚,嫁妆也赶的够呛。陈氏跟越氏在家点着陪嫁物品,忍不住道:“我们家风水不对。”
越氏疑惑的嗯了一声。
陈氏道:“女儿顶门立户,儿子嫁出去了……嫁出去了……”
越氏:“……”庭芳开的好头!叶家长房又没人了。说是圣上生了第二胎给叶家,到时候谁敢跟圣上讨孩子。叶家的承重孙真是命途多舛。
陈氏叹了一声:“不舍得啊。这一入宫,就不得见了。”
越氏劝道:“多跑两趟宫里便是,往好处想吧。别的不提,宫里的地龙最好,晗……皇后也没别的毛病,就是怕冷。在宫里住着才好,省的悬心。”
陈氏听越氏这么一说,也释然了:“罢了,孩子好就好吧。”
常言道,七月流火。正夏天,热的要死。冰块的降温效果比空调差多了,叶晗要穿着沉重的大礼服结婚,庭芳愁的肠子打结。她这一个月没干别的,就是想方设法的改皇后的步撵,看能不能想法子好好降温。册封皇后的典礼要整一天,叶晗非中暑不可。
夫妻两个想尽了办法,才把步撵改了出来。还是热,但应该能忍受。升舆那日,凌晨三点就要把叶晗摇起来穿大礼服。叶晗困的两眼直飚泪花,任由一大群人折腾的给他穿衣裳。足足一个时辰,才穿戴完毕。卯时上步撵,热的他两眼发晕,嘴里含着的仁丹一点用都没有。好容易到了宫内,册封的典礼尤其繁琐,暴晒下,李初晖看着脸色发白的叶晗心惊胆战,生怕他一个不好就薨了。狂给孙太监打眼色,要求缩短礼仪。
皇帝结婚,所有的步骤都是卡好了时间的,缩短也缩不到哪里去。叶晗本来就困,被晒了一下更是难受。他家里人把他养的太精心,打生下来就没被这么晒过,只觉得眼前的树都是晃的。匆忙结束册封礼仪,总算进了坤宁宫。李初晖二话不说,指挥宫人道:“快脱了他的大衣裳!预备温水,待他缓过来了替他擦个澡。还有,太医呢?”
哪有新婚头一日请太医的!
叶晗笑笑:“臣无事,只不大惯,圣上莫担心。”
李初晖拿了把扇子替他打着:“钦天监也不知怎么算的日子,我说到八月间,他们偏说要么七月,要么十二月才有好日子。你好受些了没?”
叶晗昨夜就没睡好,今天还没午睡,他此刻只想睡觉,偏不能睡。正经的婚仪在傍晚,还得喝交杯酒,他快熬不住了,好困!
唐太医被宣召入坤宁宫,他打小就替叶晗看诊,只瞧着他眼皮一直耷拉,就知道他根本就是困的。尴尬的对李初晖道:“要不……躺躺?”
李初晖点头:“那就扶他躺下。”
宫人又是一脸血,还有个出去吃酒的流程啊!呃,好像皇后不用出去吃?但是皇帝出去宴请皇后在坤宁宫睡觉,怎么样都很怪好吗!
叶晗倒在床上就睡着了,李初晖心中狂骂了钦天监一顿,坑我呢!还得去前头应酬,直到黄昏时刻,睡的差不多的叶晗被弄醒,宫人们赶紧把叶晗从床上挪开,又重新撒红枣桂圆。再没有比这更乌龙的婚礼了。李初晖阵阵肝疼,又叫太医看了一回叶晗,得知无事,就是累着些,赶紧打发人出宫告诉庭芳,省的她挂念。
叶晗还是有些中暑,大礼服真的太热了。交杯酒喝下去,胃中好一阵翻滚,硬忍着。想他哥哥徐清,天不亮就得起床,在演武场内亲爹揍完亲妈揍,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文化课还不能丢。哪一样不比他艰辛?也不过就是头一日难受点罢了,没什么不能忍的。
走完全部流程,几个宫女轻手轻脚的捡干净撒满床的瓜果,还有几个便伺候着夫妻两个洗漱。折腾完已是八点多,临近叶晗日常作息。就算男人再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也得有精力,皇帝的婚礼比寻常人家复杂百倍,到底是将要侍奉皇帝,二十岁的年轻人哪里能不紧张?从昨儿起就一直绷着弦,焦虑极耗体力,叶晗已快到极限。想着等下要面对的事,更想睡觉了。明天早上再来行不行?
李初晖的身体一直很好,弓马娴熟,日日不辍。一天折腾下来也累的不想说话。瞥一眼比她更累的叶晗,心道:这么鬼热的天没昏过去,体力还可以啊。然而她才不想冒险,横竖来日方长,也没谁规定新婚之夜就一定要干啥干啥的。
彼时风俗,女人睡里头,李初晖也没想起非要睡外头的事儿。跳上床,双眼一闭,装死!
叶晗在床边站了半天,僵硬的看着李初晖自幼的太监,这个……呃……
孙太监也是:“……”圣上,上回您结婚没这样啊!这又是唱哪一出啊?今天的婚礼能有一个正常的步骤吗?可李初晖已经睡了,只得伺候叶晗睡下。
放下帐子,拔步床内陷入黑暗。李初晖听着叶晗的呼吸均匀,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没发烧。大大松了口气,万一有什么事,她的麻烦就大了。心里再次狠狠的记了钦天监和礼部一笔,造个秋天好日子的假都不会,太没眼色了!早知道逼他们造假的,失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