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的污血炼化成浊气吐出,群山之中的厮已然结束。
天轮寺诸般武僧,或是遁逃,或是被擒,负隅顽抗者,尽数被格杀于永恒山上下,
鲜血染红了雪林。
“永恒天轮寺……”
望着雪山之巅,烟火弥漫的古庙,黎渊的眼神复杂难明,两行血泪无声无息间滑落:
“父亲,阿兄,小妹……你们的在天之灵看到了吗?这座妖庙,终于要覆灭了!”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终是压不住的喷出一口逆血,推金山,倒玉柱般跪倒在地:
“西北王大恩大德,大离上下没齿难忘,来日若有指使,黎渊愿效犬马之劳!”
这一生黎渊记不得自己跪过多少次,跪过多少人,可唯有这一跪,他心甘情愿。
这一拜杨狱坦然受之。
昨夜他固然没有出手,可事实上,陆沉若未等到他,必不会离开此间。
只是……
“犬马之劳?黎渊,你莫非不知杨某此次出关,所谓何事?”
“嗯?”
黎渊心头一震,旋即点头。
数月之间,天狼百万能战之士尽去,王庭八部尽被打散,曾与大明齐名的王朝,已到了灭亡的前夕。
这对于他而言,自然不是秘密。
杨狱来大离,所谓何事,他自然心知肚明。
“潮汐论中记载,天变到来之前,诸般天灾将会越演越烈,诸国之战,不可避免。”
杨狱开口。
三笑散人的潮汐论中,着重在于百鬼、仙山之重现,对于诸般天灾只是一笔带过。
然而,过去的十年之间,各地天灾爆发之密集,远远超过了三千年来之总和。
雪灾、地震、洪涝、蝗灾、旱灾……
诸般天灾之下,无论诸国之间,愿意不愿意,为了生存,也只有厮杀这一条路。
“大离,不同于天狼!”
短暂的沉默之后,黎渊沉声道:
“大离境内,土地肥沃,不会窥视中原,天轮寺覆灭之后,黎某再次
保证,大离上下,绝不会有染指中原神器之心!”
杨狱不置可否,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足下一点,已消失在古庙之前。
行至天轮寺前。
这一座以一国之力,铸寺于三千丈雪山之巅,这座曾被称之为佛门圣地之所,
此刻已是死伤狼藉,血流成河,而内里,火光中仍有着厮杀在继续。
“西北王……”
有人察觉到了什么,远远的看到杨狱,瞬间呼吸一滞,悄无声息的退去。
厮杀,于不久后,彻底停止
杨狱缓步而行,所过之处自无一人阻拦,而纵使那燃烧的火焰在他面前也纷纷熄灭。
“举一国之人力物力,成此般煌煌之庙,可惜了,今日之后,再无永恒天轮寺……”
看着火光中的寺庙,真言道人不由一叹。
对于天轮寺,他并无任何好感,可这座雪山之巅的庙宇,却是大离万民心血浇筑而成。
“付之一炬,确实可惜……”
杨狱也不由点点头。
天轮寺,又有七宝寺之称。
所谓七宝,则是金、银、琉璃、珊瑚、琥珀、砗磲、玛瑙之类……
而能够被天轮寺选中的七宝,五一不是上等,任何一块,都足够一人三代富贵。
来到此处后,被杨狱镇压在袖袍之中的三足金蟾像是发疯一般挣扎着。
那浓郁的宝光,让这不知多少万年没有见过宝物的小家伙差点疯癫了。
但无论它如何挣扎,仍是无法出袖口……
“可惜……”
真言道人有些惋惜,而杨狱,则在点头之后,伸手摸出了一巴掌大小的布口袋。
后天,人种袋。
……
……
“大将军……”
古庙前,黎渊驻足良久,一披甲小将提着沾满鲜血的长刀而来,单膝跪地:
“天轮寺妖僧伏诛大半,逃散了有数千,其中不乏高手,青将军已领人前去追捕,他们,逃不了……”
他沉声汇报着种种,但黎渊的心思却根本不在,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
“西北王,走了?”
“啊?走,走了吧?”
那小将一怔,旋即神色复杂无比:
“大将军,那西北王,他,他搬空了整个天轮寺……”
“你似有怨气?”
察觉到他声音中的不对,黎渊眉头一拧,沉声训斥:
“今日一战,若无西北王,我等只怕尽灭于此,诸般宝物,自该他拿!
他纵是搬空天轮寺,你也不能,也不该有丝毫的怨言!那,本就不是你的!”
“是……”
那小将额头见汗,呼吸急促。
“风评,你天赋异禀,是老夫最为得力之人,可老夫实不希望你只修四肢,不修头脑……”
见他如此,黎渊放缓了语气:
“再者说,天轮森秘库何其之大?一人之力又够,够拿走多少?
嗯?!”
心下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黎渊训斥了几句,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雪山时,却猛然愣住了!
烈日之下,雪山之巅一切如常。
只是,那座他熟悉的庙宇,似乎,似乎……
“真,真搬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