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托付给你,原想着比跟我这个老头子四处奔波安稳,可你又是怎么对待我女儿和孙子们的?这个中原委。我也懒得听,你现下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你可对得起他们!”
房玄龄面色苍白了三分,但仍继续道:“当年之事小婿多有错处,若有一日寻得岚娘,定当面向她负荆请罪,求她原谅,休书,我绝不会写。”
“哈哈!”卢中植大笑两声,眼中嘲色尽显,“若有一日?负荆请罪?亏你说的出口,老夫告诉你,我女儿和孙儿们早就死在兵荒马乱中,你莫要再自欺欺人,早些把休书与我,也让我那可怜的女儿在九泉之下能够瞑目!”
房玄龄面色再白两份,道:“小婿相信,岚娘尚且活在人世,倘若——倘若她真是不在了,那也一辈子是我房某人的正室嫡妻。”
“咚!”一声震人心魂的闷响,卢中植将手中拐杖重重在地上一顿,“你写是不写?”
“请恕小婿做不到。”
“好,房乔,是你坚持要与老夫扯破脸皮,日后莫怪我无情!”卢中植冷冷扫了他一眼,起身拄着拐杖身后跟着那自始自终垂头握剑的苍衣青年,缓缓步出客厅。
待他们走后,房玄龄方才捂着胸口扶着身后椅子慢慢坐下,轻咳几声后,唇角竟是溢出一丝血红,他盯着刚才卢中植所坐位置前的地面上炸开的一条半尺长的裂缝,脸上露出浓浓的苦涩。
“老爷,”一句柔声轻唤,丽娘走进客厅,几步站在他的跟前俯下身子,待看到他脸上的血迹,慌忙掏出袖中丝帕伸手擦拭起来。
“老爷!您这是怎么了。来人啊!快来人,传宋大夫过来!”
房玄龄伸出一手打断她的叫喊,低声道:“无妨,你怎么过来了。”
丽娘语中带了些紧张,“我听下人说国公爷来了咱们府上,我怕、我怕他因姐姐之事迁怒于您,这才匆匆赶了过来...没想您还是...老爷,您、您为何不将当年的事情向他解释清楚?”
房玄龄叹了一口气,伸手握住她顿在自己唇边擦拭血迹的手轻拍了两下后松开,闭眼靠向椅背,“凭着岳父的脾气,若是讲与他听,也是枉然,又平白让他记恨与你,丽娘,当年你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小舞更是——罢,此事往后无需再提。”
丽娘犹豫了一下,看着眼前风姿依旧却略显疲态的男子,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终究没再多说什么。
稍后就有大夫前来诊治,确定无碍之后又写了副安神定气的方子,房玄龄遣走了丽娘,独自一人回到书房。
他在榻上小憩了片刻,才让门外下人去寻人入府,自己整理了衣装在书桌后坐下,一边翻书一边静候。
敲门声响起,待他应后,一名品貌不俗的青年走进书房,对着他一礼,“先生。”
房玄龄将手中书卷放下,“坐吧,景言啊,今日叫你过来是有些事要询问。”
“先生请讲。”
“前阵子魏王殿下所办中秋宴上,听说陛下大加赞赏了一人,还将那人带离席?”
“却有此事,是国子监太学院的学生卢智。”
房玄龄脸上带着和气的笑容,“你觉得这个叫卢智的为人如何?”
青年双眼一亮,语中露出难掩的赞赏之意,“先生,那卢智真真是一位少年英杰,不说他在学院中文采之名就颇盛,那日宴上的十句谏言,那般胆魄和气度,更是让学生自叹弗如,先生可是有意见他一见?”
“哦?你与他相识?”房玄龄眼中露出一丝兴趣。
“不瞒您说,那次宴后,学生曾主动邀他一叙,我俩虽不说交好,但也是谈得来的,先生若是有意见他,我可代您一引。”
房玄龄双手交握,目中露出淡淡思索之意,最后还是轻轻摇头,“此事不急。”
见到青年眼中露出淡淡失望之色,他又择了旁的话题,两人长聊了足有半个时辰,青年才告辞离去。
待他走后,房玄龄才收起脸上的笑容,皱起眉头,翻出桌上一本书中所夹纸张打开细细又看了一遍,起身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脸上时笑时苦,似疑似难,最后他快步走至桌边坐下,研磨铺纸,提笔匆匆落字,信成之后仔细装好,又涂了腊封,唤来门外的下人低声交待了几句,把信笺递出。
* * *
再说昨晚闯入卢家的几名黑衣剑客,在寻找神医姚不治无果后,将屋内唯一清醒的遗玉带走,因三人中毒,两名双臂完好的现行快马离去,剩下一个双臂完好的在镇上租了辆马车,多花了几个钱辞去车夫,让遗玉同那中毒的三人坐进车中,自行赶车。
等到他们离开龙泉镇一段距离,遗玉的才有慢慢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张口试了试嗓音,低声道:
“你们要带我去哪?”
若说她现下不慌乱那是不可能的,但好歹这些人只劫了她一人去,卢氏和卢智哥俩还好好地呆在家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车上三人见她突然张口说话,惊讶之后,一人轻哼一声答道:“无需多问,若是你老实些,等到了地方问过话后,自然会放你回去。”
遗玉紧吊的一颗心放下一半,虽不全信他的话,但这些人将她带走后也都规规矩矩的,不曾动粗过,想必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现下把她带走,大概是因为姚不治逃脱,抓了她回去向上面的人交待。
车内沉默了一阵子,刚才答遗玉话的那个黑衣人叹了口气,冲对面坐着的两人道:“咱们兄弟的双臂算是废了,今后已是无用之人,等回去主子若是责怪,你们只管推到我身上,不然怕是...”
“大哥!”两人一齐叫道,就连外面赶车那人也低吼了声:“我们才不会做这等无义之事,大哥放心,主子明察秋毫,是那姚不治太过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