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一来,闲言闲语自然少不了。
而杜芳梅与杜红梅正住在曾家,与杜氏本身也是沾亲带故,这放在平时没什么事那还好,可若是因此连累了曾念琪的名声,那可了不得。
杜氏从曾念琪的院子出来的时候,拐脚就往曾老太太的院子去了。
曾家的这一番小心思,曾念薇还来不及知道,青禾院此时,也来了客人。
说是客,其实不能算是客。曾念秀一大早就来了,坐了大半个时辰,她得闲地扯了些话题与曾念薇说话,言语之间,谈笑晏晏。
她不提来意,曾念薇也不挑破。
曾念薇端着茶盏,浅酌轻饮。
约莫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曾念秀就道:“......上次的龙舟宴,真是热闹非凡。几乎所有的人家都齐了,纷纷猜测会是哪家的龙舟拨得头筹。大家最看好的是牧王府和福王府的龙船,结果不出所料,最后果然是牧王府和福王府同时抵达的重点呢。”
曾念秀窥着曾念薇的脸色,接着道:“......只可惜,定国公府没有参加。大家都说了,若是定国公府出赛,定很出彩。”
定国公府,说的便是云家。
曾念薇含了一口茶。只笑笑,也不说话。
曾念秀就又道:“......这些都是他们男儿那边的盛事。女眷这边,也有许多夫人问起大姐姐和四妹妹呢。”
曾念秀拉着曾念薇的手,道:“就连庆宁侯夫人,也很是关心四妹妹,说四妹妹这次不能来,真是可惜了。萧七妹妹还说,等得了空,就来寻四妹妹说说话。”
果然,终于说到点儿上了。
曾念薇心里恍然。面上却不动声色。
龙舟宴回来,她这位三堂姐看她的眼神就多了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她一直寻思着,杜芳梅那番大胆的作为,从名声上讲,或许会惹得她这位三堂姐不悦。可曾念薇却细心地发现。她这位三堂姐只有看她的时候,眼底才会多出一份寻思。
原来,根源在这儿呢。
曾念薇心下审视着曾念秀。论容貌,曾念秀虽然没有姐姐曾念兰那边明艳,可眼底眉间却多了一份沉静与稳重。曾念秀身材高挑,肤白貌美,气质宁静如兰。确是个美人胚子。
许是曾念薇魔障了,若非如此,她怎么会忽然觉得,她这位三堂姐身上这种淡然如水,静雅如兰的气质,与那一位怎么会有几分相似?
曾念薇心里忽然一突。忽然之间福至心灵。
难道,她这位三堂姐,打的是庆宁侯府的主意?
顿时,曾念薇心里无比复杂。
据她所知,之前余大夫人吴氏是有意将曾念秀说与她娘家的侄子。据闻那郎君还不错。一表人才,勤学上进,加上有余家的帮衬,将来肯定不会差到那里去,可李氏却是连考虑也不曾就回绝了余大夫人的试探。
这么一想,曾念薇不得不怀疑,李氏是不是一早就看好了庆宁侯府,所以才那么干脆地回绝了吴家的婚事。
曾念薇忽然就没有了与曾念秀蛇委的心思,她目光落在窗台上那一盆花团锦簇的熏兰上。
“三姐姐,你看,那熏兰开得可好?”曾念薇开口道。
曾念秀被她的倏然开口愣了愣,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顺着曾念薇的目光望过去。
“花繁叶绿,确是繁盛。”曾念秀肯定道。
曾念薇摇摇头。
她望了她一眼,忽然就站起身来,在曾念秀疑惑的目光走到窗台上,她伸出手来,毫不犹豫地将那枝熏兰连根拔起,花盆里的乌泥被带了出来,撒落到曾念薇的衣裙上,素白的裙摆顿时染开朵朵墨梅。
曾念薇没有理睬裙上的污渍,她手中提着那株熏兰,在曾念秀讶然的目光中转过身来,视线望进曾念秀眼底,缓缓道:“三姐姐,你错了。这株熏兰,早已经是空壳子一个了。”
她的目光落在熏兰的根部,道:“这株熏兰是新送过来的,性娇,丫鬟们没留意,当成了一般的兰花来布土。如今,这熏兰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
曾念薇说完,深深地望进曾念秀眼里:“三姐姐,很多时候,看上去花团锦簇的,不过是金絮其外。它的内里,从不曾似我们所料般光鲜亮丽。”
曾念秀呆了呆才反应过来。她面皮红了红,眼底闪过一丝心事被戳穿的窘然,不过,她很快就掩饰过去了。
她沉默了许久,才道:“四妹妹说得固然有理,可凡事不能并论,有些事,若是没有切身感受,又如何能随意下定论呢?”
曾念薇默了默,没有接她的话。
这曾家上下,只怕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庆宁侯府萧家,只是,这话她是断然不会说出口的。
曾念秀是个聪明的人,她已经提醒她了,剩下该怎么做,便不是她能管得了的了。
曾念秀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她也没了再坐的心思,没过多久,她便起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