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疏忽了整个青州的情况?
收编那流窜到兖州作恶的数十万青州兵后,曹操在青州还有些残余势力,之前没能将它掌握,是将重心放在兖州身上、稍显力有不逮的缘故。
现倾尽全力的话,就凭这三股形如散沙的势力,是绝无可能抵挡得住曹操的精兵的攻势的,的确称得上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曹操非常清楚,吕布能雷厉风行地直扼他要害,也不惦记近在眼前的偌大青州,就断无可能会心大地放他一条活路,给他机会卷土重来的。
而一旦吕布从兖州出兵,曹操就真的去无可去了:要么认命降了吕布,要么转头投奔袁绍。
现故弄玄虚,想迷惑他们以为他带兵往并州去了,实则蛰伏在青州边境,等他们的注意力和火力被袁绍的兵马吸引过去,就肯定顾不上妨碍他打下青州了。
“确实很有可能。”
燕清一想通这点,对郭嘉的话就信了九成,不由面色凝重,仔细思忖了起来,结果刚一起头,就被吕布的小动作给打断了思路,满脸无语道:“……主公。”
只见吕布不知何时拿起了被燕清刚刚夺来、又兴趣缺缺地放在案桌上的扇子,讨好地给燕清扇起风来,狗腿得不忍直视。
成何体统?
他手劲大,倒让这把华而不实的扇子生平第一回派上了实际用场,让郭嘉心疼得有些眼抽抽,倒不是在意做事一向别具一格的吕布给自家首谋扇扇风这一茬了。
“噢。”
吕布面无表情地将扇子收了,往后一仰,总算老实了下来。
燕清刚要继续打断的思路,心里就依稀觉得刚才对那份殷勤的断然拒绝,或许会伤到吕布的面子,不免有些内疚,又不想他得寸进尺,索性安抚性地自袖底伸出手来,轻轻地拍了拍吕布撑在竹席上的手背。
等吕布麻溜儿地顺杆爬,暗中将一条腿伸过来,牢牢地勾住了燕清的,燕清不免觉得好笑,倒是无形中安下心来,接着想正事去了。
他并不庆幸于提前发现了疏漏,倒并不是因着这毕竟这只是他们的猜测罢了,更多是懊恼,只觉费尽心思布下的天罗地网,在曹操眼里简直疏漏百出。
他曾经想着,史上的吕布若是不贪恋濮阳城,而是听陈宫的话及时杀出去截断曹操后路,或者那逮住了曹操的兵卒认出眼前人是谁,没将他放跑而是绑了送到吕布跟前,就能斩除这个心头大患了。
然而历史的进程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只能操控得了开头,而发展和结果就得靠后续的机变和不断的描补了。
失去了往常被他赖以为生的料敌先机的底气,燕清一开始还难免惶惶不安,那对手可是老奸巨猾、常得天助的枭雄曹操啊!即便看着是已经被撵得到处乱跑,很是狼狈了,只要一天不知道他的死讯,或是一天不把他捉到手,就永远不可能放心得下。
后来渐渐适应了这些压力,燕清不仅变得淡定许多,也慢慢地走出误区,琢磨明白了过来。
在才智上,他固然远不如郭嘉徐庶贾诩等人,可世上并无完人,他根本没必要,也不可能,去不自量力地将所有事情都包揽在自己身上啊!
有这群火眼金睛的智士识破对手阴谋,为吕布出谋划策,保驾护航,他只需要适当地以自己对东汉末年到三国这段历史的熟悉,对这些计略核查推敲一番,好好讨论后再共同判断;还能做一根牢牢拉住吕布,对他进行引导劝诫,好不一头脑发热、就胡乱作死的缰绳;偶尔再在内政和拉拢人才上发挥一些作用,就已足够。
从迷茫、纠结、煎熬、到调整状态,最终找准自己定位,真正踏实下来,燕清着实费了一番功夫。
不过他掩饰自己情绪的功夫极其深厚,无论是目光锐利如郭嘉,还是对他心思敏感如吕布,都对此一无所觉,从他那云淡风轻的表情来看,皆都惯了信他一直成竹在胸,胜券在握呢。
谈完了正事,已是三更半夜了,郭嘉以扇一掩,打了个哈欠,便要告退回帐。
“竟这么晚了,”听得他这一声哈欠,燕清方才如梦初醒,问得现在时间后,登时脸色一变,赶紧催道:“快去歇息吧。”
虽说郭嘉的体质大有增强,肤色红润,身形也较之前被风一刮就倒的单薄,变得健实了一些,可燕清总还惦记着他英年早逝一事,不留神就让他熬了夜,心头紧了一紧,絮絮叨叨道:“这秋去冬来的关头,最易着凉,切莫贪凉,多加保暖……”
郭嘉翻翻白眼,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你倒能操心,只是那大病初愈的并非嘉也,而是另有其人吧!”
燕清看出他的敷衍和得意,危险地微眯着眼,多了几分不怒而威的气势:“噢?不过刚养了那么一两肉,奉孝就已忘形至此?”
原先慵懒地躺在一边,声也不吭的吕布倏然坐了起来,将脸一板:“奉孝向来羸弱,确实当听此劝,以身体为重。”
同时被主公和燕清以严厉的目光看着,饶是郭嘉也有些招架不住,只好老实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