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她原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有这般懦弱而恣意的时候了。
其实,只不过是一直以来都强压着自己,如今一朝得以释放罢了。
景迁抬手轻轻摸了摸谢绾歌哭肿了的眼睑,轻声道:“我终于又见到了你。”
谢绾歌抽抽鼻子,发现原来痛苦也是这样累人,在情绪平静之后,她发现自己竟然又有些困了。
可怎么会不困呢?这尽百年来,她都不敢轻易闭眼,她害怕闭眼后脑海中闪过的那些景迁被岩浆掩埋的画面。她只能不断不断修炼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直到精疲力尽再撑不住的时候才浅睡一会,等醒来,便是修炼,她用这样自虐的方式麻痹着自己,她这近百年几乎都没有好好睡过一觉。
谢绾歌侧身躺回了床上,她想好好睡一觉了,这百年来缺失的睡意,在这一刻似乎都扑了回来。
景迁自然看到了谢绾歌眼中倦色,便没有多问,只俯身,如之前那般,将一只手伸到谢绾歌脖子下让她枕着,另一只手轻轻搭在她的腰上,轻轻将谢绾歌圈在怀中。
谢绾歌愣愣的想,他们何时做过这般大胆而轻昵的动作了。明明百年没见,再见不但没有生疏,反而心照不宣地愈发亲昵。
可她却也默许了这样的亲昵。
谢绾歌在从梼杌之渊回来后,便有了合衣而睡的习惯,她睡觉时从来只将外边一层罩衫脱掉,便躺下了,因为她总是睡不安稳,常常刚躺下不久就会起身,这样会更方便些。
而景迁回来时只换过衣服后便合衣而睡,他们隔着层层衣裳的阻隔,还是能够清晰感受到对方的温暖,以及彼此传递出的阵阵安心。
谢绾歌感受着脖后传来的阵阵呼吸,在景迁的怀抱中沉沉睡去,这百年来第一次睡得这般安心。
也不知睡了多久,谢绾歌再醒来地时候甚至有些恍惚,那种久睡将醒的瞬间迷茫过后,谢绾歌才发现,景迁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将她抱在怀中。
她微微侧身,偏头去看景迁,却正对上了一双没有丝毫睡意的眸子。
“你没睡?”谢绾歌有些诧异,难道景迁一直是醒着的,就这样抱着她,看着她睡?
景迁微微颔首,下巴有一下没一下地碰在谢绾歌后颈,酥酥痒痒的。
“睡得太久,不想睡了,就像这么抱着你。”
在谢绾歌记忆中,似乎景迁从未说过这样的话,可初初听到,竟觉心跳似乎都漏了一拍,脸色微微泛红。
之前,她以为自己再不会有这样的小女儿态了呢。
“绾歌,我们成亲吧。”景迁将头轻轻贴着她的脖子,柔声说道,“原来我想着总会有很多的时间,我们可以慢慢来,又对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存了诸多疑虑,便想着等所有事情都解决了再想你寻个结果也好,可这一次,我发现自己再也等不及了。”
谢绾歌发现,似乎景迁今天说得诸多话,都不是他平日里会说的,可她还是愿意听,她还是想要听。
“好。”谢绾歌再没有之前的诸多考虑,或许这一百年的变迁,让她也有了和景迁同样的心境。
她在这百年中,又何止一次的,后悔自己当初不曾答应景迁的求亲。
这一次,她终于有机会,将这门亲事,答应了下来。
谢绾歌答得爽快,没有丝毫犹豫,就好似在梦中联系了千百遍一般。景迁轻轻在谢绾歌脖子上落下一吻,难掩喜色。
重逢的喜悦几乎将两人冲得忘了今夕是何年。
等到激动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之后,谢绾歌突然想起之前寇齐说过的将景迁还给她,而景迁又在她听到这个承诺后不久出现。
“你是怎么回来的。”谢绾歌在初见到景迁时,其实一直不敢问这个问题,她怕这个问题就好像一个魔咒,问出了,这个梦境就破碎了。
在一点点安下心来之后,她终是有勇气问出了这个问题。
“是寇齐将他所有修为都渡给了我。”景迁将手臂收紧,让谢绾歌的背紧紧贴着他,“他说他发现自己的修为被体质限制,没有再进一步的可能,便凭着这一身的修为将我拉了回来。”
景迁声音轻轻,不紧不慢地叙述着他被岩浆掩埋之后的种种经历,以及寇齐是怎样将自己毕生修为都渡给他,他又是如何“死而复生”的。
说话时呼出的气体温温热热地扫过谢绾歌的脖颈,一字一字敲在谢绾歌心上。
原来他们谁都不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