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北澜回到家里,疲劳感立刻放大,放下行李,脱下大衣随手扔在地上,灯都没打开,先把自己摔在沙发里。他本来只想先躺一会儿,再起来洗个澡,却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项北澜被手机铃声吵醒,突然惊醒让他的心脏狂跳,他翻了个身,一只手拿起电话,另一只手按在胸口处,没看来电,闭着眼睛接通了电话。
是助理苏青打来的,说老板让项北澜立即回事务所一趟,前阵子咨询过财产继承问题的客户,遇到紧急情况决定立刻聘请项北澜作为代理律师,是跟老板相熟的人,不好推辞。对于项北澜来说,民事诉讼是小儿科,而且这次的诉讼费用给的又高,也是件愉快差事。
“人来了么?”项北澜进了事务所,边往办公室走,边从迎接他的苏青手中拿过已经打印好的诉讼资料。
“已经在你的办公室了,看样子坐立不安的。”
“还不都是钱闹的。”项北澜将伴手礼递到苏青手里,自己进了办公室。
项北澜办公室里背对着门坐着一男一女,男的缩在办公桌前的椅子里抽烟,女的半低着头,衣着都很朴素。
项北澜走到办公桌前,将资料放在桌上:“两位久等了。”
正面看那一男一女都是六十多岁的老年人,那老头儿很瘦,但看着很有精神头儿。老夫妻俩看到项北澜,立刻都站了起来。老头儿急切的上前一把拉住项北澜的手,用力的握了握:“律师,你可得给我们老两口讨个公道啊。”旁边的老太太没说话,却也频频点头,一对粗眉拧在一起,眼睛在眼眶里飘来飘去,又有些唯唯诺诺。
项北澜用另一只手拍了拍老人的手背,让他安心,又轻轻抽出与老人相握的手:“不介意的话,烟。”
“哦哦,明白。”那老头将还剩一半的香烟又狠狠的吸了两口,才略有不舍的捻灭在身后茶几上的烟灰缸里。
项北澜拿出资料:“我大致看了看,你的起诉书里主张剥夺你的侄女对他父亲的拆迁补偿款的继承权,所有款项应当由被继承人的哥哥,也就是您来继承,对吧。”
老头陪笑着连连点头:“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那你有什么依据吗?配偶、子女、父母是第一继承人,兄弟是第二继承人,第一继承人还在世,一般情况,兄弟是无法继承的,这您清楚吧。”
老头拍了拍大腿说:“这还用依据吗?她有什么资格继承啊?我弟弟在世的时候,都是我们一家人照顾的。我那侄女,从小跟她妈去美国享福,二十多年一次都没回来过,她一回来就想抢走几百万的财产,哪有这么好的事儿。”老头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眉飞色舞。
项北澜看了看诉讼资料,抬起眼睛对老头儿说:“有赡养能力和条件,却不尽赡养义务的,应当不分或少分遗产,也是符合法律条款的。”
“这不就结了?那我们明天就找她调解,或者审判,你看行吗?”老头儿转头对着老太太使了个眼色,老太太冲老头挤了挤眼睛。
亲人之间为房子为钱反目的丑态项北澜见多了,也不觉得奇怪,平静的说:“这也不是你一面之词就能决定的,需要提供证据,口说无凭。”
听了这话,老头儿身体前倾,在项北澜桌前的律师名牌上点了点说:“这还不好办,她二十二年没回国,我们可以调查飞行记录啊,她都不回来,怎么尽赡养义务?还有我们一家子人,朋友、邻居都可以给我证明,都是我们一家在照顾我这个弟弟。还有项律师,费用好说,只要尽快把官司打赢,不会亏待你的。”
项北澜表情平静如常,低头看着资料:“我只能说,除非你的侄女主动放弃财产继承,否则你不一定会赢,不过这种情况,也会支持分给你一部分遗产,但占比多少还不能确定。”
“那怎么能行呢,一分钱也不能给她,我们一家子可不能白白付出这么多年的辛苦啊。”
项北澜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我既然接了这案子,就会负责到底,如果您的侄女也回国了的话,我们可以约个时间先进行调解,你看行吗。”
“明天,明天就调解。”
“可以,我明天上午10点有时间,你们到事务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