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亲眼目睹了战场的缘故,隋雄打消了原本想要窃取雄鹰三神器研究的念头。整整一个晚上,他都漂浮在战场的上空,独自思索着。
在一个和平安宁的时代出生,在一个安定祥和的社会成长,对当初的他来说,这世界上最残酷最恐怖的事情大概就是某个失恋的神经病拿着砍刀上街乱砍,砍伤多人,最后被当场击毙——他当时就在旁边的店里吃麻辣米线,惊讶之下把沾满辣油的米线送进了自己鼻孔里面,由此记忆深刻。
他当然也看过很多恐怖的报道,比方说某某地区危害公众的恐怖袭击啦,比方说某某地区战乱和饥荒啦,比方说某某地区地震海啸啦……但是,那些毕竟都是隔着电视电脑报纸这一层媒体看的,缺乏真实感。
在和平世界出生和成长,养成了他温和而柔软的性格。他愿意跟别人协商来解决问题,愿意大家一起分享好处,愿意利益均沾,愿意适当地妥协和退让……
但是,这也让他在面对那些超出他可以妥协和退让底线的邪恶行径时,反应会相当的激烈。让他面对那些超出他承受能力的残酷时,会受到非常沉重的打击。
而他生平所见到的残酷景象,就以此刻为最。
他不是没有战斗过,不是没有厮杀过。比方当初在深渊之中,就杀了不知道多少恶魔。甚至于在不久之前,他还参加了进攻云之城的战争,和大批的天使、神使们大打出手,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但是无论恶魔也好,天使也好也罢,被杀死的时候都没有那种鲜血淋漓的惨烈感,只有类似游戏里面的光影火焰爆炸效果,对于资深玩家来说,这种战斗实在很难让他有足够的真实感,反而像是一场激烈的高难度虚拟游戏。
事实上直到现在,隋雄还常常幻想或许自己只是在做一个太过漫长和荒诞的梦,等梦醒之后,就又回到了现实生活,回到了自己的宿舍,继续看仓库、画插画以及玩游戏的生活。
这或许算是逃避现实吧,他实在没办法接受这个世界种种乱七八糟的现实。
但是此刻,无数人类和类人生物尸横遍野的场面,终于让他再也没办法逃避现实,不得不直视这个血淋淋的战场,不得不直视这个残酷的世界。
作为艺术家,隋雄是个感性的人,他不擅长细致的分析思考,却擅长理解和感受别人。
此刻,他能够深切地感受到那些死者的痛苦和绝望,感受到生者的哀伤和悲恸,感受到战争带来的惨烈破坏,以及将会持续很久的灾难……
他就那么一动不动地漂浮在战场上空,看着脚下的人们忙碌着,一天一天收拢尸体,分别处理。那些比较有身份地位的贵族和骑士们,尸体会被冷冻起来,等着送回他们的墓地;那些稍有地位但不够高的下级军官和冒险者们,尸体被烧成灰,骨灰装在一个个小坛子里面,和他们的遗物一起被送给家人;至于寻常士兵,尸体被集中起来付之一炬,然后骨灰集体埋了,他们最终留下的,只是军队书记官们“阵亡名单”上的一个名字而已。
相对于比较文明的雄鹰王国,兽人帝国那边的做法则更为粗犷和冷酷。著名强者们的尸体会被找出来,和遗物一起运回故乡,因为这可以给他们的子嗣或者族人作为血脉传承的材料;普通的士兵们就直接一把火烧了,骨灰随风飘荡,连安葬都省了。至于书记官,也只记录某族某个部落死了多少,名字什么的,根本记都懒得记。
隋雄在战场上空待了一个月,冷眼旁观双方默默收拾,派出使者作交涉,交割俘虏,当一月下旬,气候差不多冷到了极点的时候,双方最后一支留在这里驻守的军队也各自离去了,曾经浴血争夺的土地上,只有一片茫茫白雪,掩盖了所有的痕迹。
这个时候,双方的死伤结果也已经统计出来了。
人类这边,雄鹰王国直属军队原本有约四十万人,战死、病死和重伤而死的近二十万,轻伤大约有两万,溃散逃跑的大概有五万;招募的冒险者们原本有四千多,死了两千多,轻重伤差不多也是这个数目,完好无损的寥寥无几;各国赶来助阵的志愿军和骑士们约五万人,战死近四万五千,剩下的五千也没几个还能保留战斗力,死伤最为惨烈。
兽人这边算得比较笼统,投入决战的总兵力大概是六十五万人,在战场上死了差不多三十五万,后来因为萨满的治疗能力不足,受伤生病死掉和溃逃的又有接近十万。不过兽人们倒是另外统计了一个数字——精锐部队损失约十五万,其他损失约三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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