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会还没结束,上京富贵圈的老少夫人都听说了,沈渊痴情相府庶女,连前御史大夫杨永年的嫡亲孙女的婚事都给退了。杨永年因此病入膏肓,所以才辞官回乡,杨泈因为婚事被退,几欲求死,所以才被匆匆送回了老宅。人人都有无中生有的本事,看别人的热闹则更甚。
上京‘四公子’之一的沈渊,自然是贵女中中数一数二的夫君人选,只是没想到刚刚退了婚,又被人勾走了。第一个反应便是,人人都想看看这个‘被痴情’的少女是何等风采,能让沈公子痴心至此。当众人知道李殊宛不过是相府庶女,姿容勉强算是上乘的时候,则成了受人诟病的对象。
而对沈渊,无论是孤傲刻薄如曹莹,还是风流婉转如雅娘,都在心中亦或是嘴上酸溜溜的说一句:“若有人肯这样对我,生死有如何!”
九十六抬聘礼抬入李家,听说还是因为定例,不然沈渊几乎想按照公主的例给李殊宛下聘礼。往日别家成亲,有看头的都是新妇的嫁妆,可沈渊下聘的这一日,整个上京都几乎比往日醒得早,一大片红云沈府出发,各个抬嫁妆的青壮都满面笑容,个头分毫不差整齐利落,整支队伍在热闹的人群包围中绕了半个上京,散了一路的利市钱,才陆陆续续进了李府。
“啧啧,你看看这下聘都下的这么气派,你瞧瞧这整齐劲儿,当真难得!”
“那还用说,沈尚书孙子辈的可就这么一个人才,这个时候不难得,还等什么时候难得?”街两边满是看热闹的男女老少,指指点点着眼前热闹喜庆的队伍,赞叹惊羡不已。
“你们说他一个好好的贵公子,什么样的娶不得?就是公主也娶得,怎么就看上了一个不起眼的庶女?”
“你知道什么!听说两人自小就被批了八字,乃是天作之合,不过是因为一些不得已的事情才几经波折,终成眷属!”
“啊?我怎么没听说,做得了准不!”
“嘁……老子的消息自来是灵通的!你不信就算了!”
“哎哎,没说不信!你还知道些啥?赶紧说来听听!”
“据说沈公子怕李殊宛公中给的嫁妆不够丰厚,早就开始暗中给李殊宛填私房啦。”
“真的?”一圈人瞪大了眼睛,“这娶媳妇娶到这地步儿,可也真是叫人开了眼界了!”
贺全向九等人都在人群中看着热闹,听了这番话白眼几乎直接翻到西天去。“我说这帮人都是哪听来的!”向九几乎觉得自己以后可以放弃说书了,上京的老百姓,想象力丰富着呢!
贺全瞄他一眼,“得了!看完热闹赶紧给主子回个话去,咱们就看着热闹,到了主子那没准能看出别的来。”
大婚的正日子定在七月初九。一个月的时间走完正常半年才走完的繁琐礼仪,直忙的两府脚不沾地。初九一大早,李殊宛忧心忡忡的被许姨娘,喜婆等人摆弄的如同牵线木偶一般,许姨娘又是欢喜又是伤感,她就这么一个女儿,虽说嫁得好,可往后这府里只有她一个人熬日子了,怎么想都是心酸多于心喜。“娘也没有多少私房,能给你的都给你,只盼着你顺顺利利……”她有点说不下去,还好吴氏并不是吝啬的,公中出的那些陪嫁半分不少,她只是周氏的丫头,没出身,又没什么私房。只觉得这些年十分对不住女儿。
李姝宛这会看着许姨娘也有些伤怀,她再看不上许姨娘的软弱无能,可到底两人相依这么多年。此时前途茫茫,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姨娘。别说了,女儿一定好好的,姨娘也好好的……”话语间竟隐隐有几分泪光。
许姨娘忙擦了泪道:“瞧咱们娘俩大喜的日子,这是做什么。小心妆花掉了……娘在给你梳几下头发……”
从拜别高堂父母,到上轿下轿,李姝宛心中昏沉一片,直到进沈家门前,一片热闹喜庆的鞭炮叫喊声中,她抬眼透过大红盖头隐约看见一片陌生的门楣才恍然惊醒。门口一大片拦门童子呼喊着抢着小厮婆子们大把抛洒的喜钱花红银角儿,喜娘们一边抛着花瓣一边拥着新妇往前。
在漫天的唱喜声中,李姝宛感觉自己手中被塞了一截红绸,她知道,另一端握在沈渊手里。他牵着她迈过火盆,进了正堂,三起三拜。随后她和沈渊分别被两波人扯走,她被送往新房,沈渊那边则有人喊着:请新郎官高坐!先饮了这三杯酒再说话!
处处热闹声一片,李姝宛却觉得这一切似乎和她都没什么关系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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