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怎么一拨一拨地往里进,听了这话,那嘴里的丸子竟是直接就卡在了嗓子眼里。
“公子,快喝口茶。”郁成吓了一大跳,连忙将面前的杯子端起来往他嘴里倒。
未想情急之下拿的却不是茶,而是酒,郁方臣喉咙里的鱼肉丸子是下去了,却也是咳得够呛。
“不,不用了……”他摆摆手,泪花直冒,“叫他们都下去吧。”
话说完,又觉得露了怯,又外强中干地加了一句,“本公子有需要的话,自然会叫他们进来。”
这话虽说得响亮,但那头却始终不敢抬起来,泄露了心里的底气不足,连带着郁成也抬不起头来。
“如此也好。”九爷只是一笑,挥手让那些小倌离开,“公子且慢用,奴家先去楼下招呼客人。稍后公子若是有了需要,只要拉响墙边银铃,自然会有人进来服侍。”
“去吧去吧……”郁方臣做出一副埋头苦吃的模样,巴不得他快些走,好缓解此刻的尴尬。
等到房门被轻轻阖上,他才如释重负一般放开碗筷,往后一躺,哀嚎一声——丢人丢人丢人……
刚才那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那些小倌虽然规矩守得很好,不像那些小童般露出笑声,可这出了门,还不知要被他们笑成什么样子……
“公子,要不然,咱回去吧。”郁成始终提着颗心,苦着脸道。
出门之前,他被夫人好一顿耳提面命,要他确保公子连根汗毛都不能少,可万一汗毛没少,却把童子身给破了,还破在这种地方,他还能有活路?
“不回!”郁方臣立即坐起身来,态度万分坚决,“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什么都没干就回去?你想也别想。”
郁成想哭,什么都没干才好,最怕的就是这位公子想干什么,要真干了什么,有个什么万一……他也就真别活了。
“咚!”隔壁雅间里,似乎有什么落地的声音。
郁方臣顿了一顿,也没放心上,正打算继续填饱肚子,却听得隔壁又发出几声动静,随后便有一些奇怪的声音透了过来。
他放下筷子,纳闷的回头望着那玲珑八宝隔墙,看着挺密实的墙壁,怎么隔间这么差?
郁成到底比他年长两岁,听到这声音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过来,见他想要起身去找透声的源头,连忙将他扯住,“公子……”
“别拉着我。”郁方臣甩开他的手,鞋子不也脱,就直接站在宽榻上,伸手在墙上摸索,“我看看这墙是怎么回事。”
郁成对于这好奇心太过强烈的主子实在是没辙,想着怎么样说服他坐下来,却见他忽然定住不动,眼睛直直地盯着某处,竟是连他的呼唤都听不到了。
郁成急得无法,只得跟着在墙上寻找,却是再也找不到可以察看的地方。
郁方臣的眼前是一个透光的小洞,透过那小洞,那边的情形一览无遗,他定定地看了片刻,忽然涨红了脸,连呼吸也急促起来。
他紧紧握起双拳,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冲到了头顶,再“轰”地一下炸开,只留下脑海中一片空白。
这是,这是……
再怎么不经人事,也不可能愚笨到一无所知,在这种地方,能做的事还能有什么?
他明白过来的一瞬间,心头涌上一股龌龊羞耻之感,想要扭头就离开,可偏偏双脚却似僵在那里,连动也动不了,眼睛更是死死地看着那边的一举一动。
心里有什么在激烈冲撞着,可又如一团乱麻,连自己都说不清是什么,双唇更是微微地半张着,随着胸口的剧烈起伏而急促地呼着气。
脸很热,仿佛是着了火,密密的汗从身体里流出来,湿透了里衣,他却浑然不觉。
这一刻,周围一切都似失了声响,连楼下传来的清晰可闻的声音都被大脑屏蔽,什么丝竹弹唱,什么迎来客往,统统听不到,他的眼里只有墙孔里看到的情景。
蓦地,那边的人似有感应,抬头朝他的方向直直看来,与他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郁方臣心头猛地一跳,脉搏突突地跳动,身体里的血液急速流动,如同崇山峻岭的险滩,奔腾不休。
他知道,对面的人看不到他,可是心里却有种做了贼一般的心虚,有种想落荒而逃的冲动,却又似着了魔一般怎么也移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