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当然不走。”云微澜轻飘飘地笑,“我还等着你们把这茶壶喝完,不喝完怎么能走。”
“你!”朱能大怒,抬袖一抹嘴巴,朝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把这壶……呕……这壶茶喝完!”
他本想说这壶尿,但一想到那个字胃里都一阵翻涌,最后这话说得狠,听起来却半点气势都没有。
杨立朝云微澜靠近了一步,站在她身后,杨新以及其他孩子也都自发地靠了过来,都围在她身边。
人与人之间,有些人相处一辈子也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而有些人,只需要短短一刻。
“好啊——”云微澜慢条斯里地说了一声,随后,她“哐当”一脚踹飞了面前的凳子,将手里的杯里往桌上重重一拍,霍然站起,一瞬间冷下了脸,厉声道,“我倒要看看,你有何能耐!”
朱能正捋着袖子横在她面前,猛然见到那凳子被踢翻朝他飞来,忙不迭往旁边一躲,再一抬头,看到她面色冷沉,眸色漆黑地盯着他,心头竟然不受控制地一跳。
一跳之下,脸上便不由自主地露了怯意,随后他看到云微澜身后不过是一个杨立,其他人都是些没长成的孩子,根本形不成气候,当下心头更为生怒。
自己这边的人数都要多上一倍,有什么好怕的!
“本管事有何能耐,今日就让你看看。”他重重一挥手,叫道,“哥儿几个,这小子竟敢如此戏耍我们,可见活得不耐烦了,我们就让他见识见识得罪我们的后果!”
尖嘴猴腮就等这句话,当下都聚拢在一处,就要动手。
“慢着!”云微澜一声喝。
“怎么,怕了?”朱能冷笑,“想要我们不打你,也可以,自己把这壶里的东西喝完,喝得一滴不剩,再跪下给本管事磕三个响头,我就放过你。”
“怕?”云微澜一脚踩在凳子上,手臂支着膝盖,笑容冷然中带着不屑,“初一,给他们看看。”
初一一直站在她身边,闻言上前一步,忽而扬起手中之物,小脸沉肃,冷声道:“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站在你们面前的是什么人!”
嫩白的指间,悬着一块通体墨黑的玉牌,长约三寸,宽为寸半,牌上金字烁烁,没有一丝多余的刻画,对着朱能的那一面正是“安平王府”四个字。
朱能等人脸色一变,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连眼神也跟着变了。
安平王府的人!
虽说今早安平王府的人送他们过来,让他们有些吃惊,但对于经常找散工活干,并且好几次上门来求他们,希望能让几个孩子进善堂的杨立,他们是认识的。
那不过是个毫无背景的年轻人,撞了狗屎运攀上了安平王府的高枝,让他们看了既羡慕又嫉妒,但那又如何,到了他们手里,还是一样要由他们说了算?
而杨立那样的出身,顶多结识几个混迹街头的混混罢了,又如何真能与有头有脸的人物相识,因此在云微澜与初一进来之时,他们并没有将这一大一小放在眼里,更何况云微澜那一身的江湖痞气,更让他们以为她不过是他的混混朋友罢了。
可这墨底金字腰牌一出手,他们才知道,先前的轻视都错了。
“你是……安平王府的人?”朱能不确定地盯着云微澜,声音里已多了几分小心。
“要不然呢?”云微澜接着初一手里的腰牌,放在手里慢慢反过来,又反过去,侧着眸子嘲讽地看着他。
“敢问,你是……”朱能大着胆子继续问,他要确定自己面对的是谁。
云微澜倏尔手掌一收,将腰牌收拢在掌心,偏着头,扬起唇角,朝他淡淡地吐了两个字——
文八!
此言一出,朱能几人又是脸色倏地一变,彼此互望一眼,竟是比先前看到腰牌时更为震惊。
“你就是文八?”朱能指着云微澜,竟是吃惊得连害怕都忘了。
云微澜挑眉,“我竟不知,我的名声已大到随便来个人都能认识的地步。”
“你就是那个当街殴打郁相公子,火烧外城破庙,劫走郁相公子,被安平王护得死死的,连郁相也奈何不了的那个文八?”朱能却还没有从震惊中跳出来,连声问道。
一连串如同绕口令一般的句子连咯噔都不打地从朱能口中说出来,听得云微澜头晕。
“不得不说,你的消息着实灵通,不去说书也屈了你的口才。”她赞扬地点头,前一刻语气如沐春风,后一刻蓦地拉下了脸,扬眉怒喝,“可火烧破庙那事儿是那小兔崽子干的,你他娘的不该把屎盆子扣到老子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