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无声无息不哭不喊,可在外面守灵的大臣和妃嫔们却都渗得慌,唯恐表现得不够悲痛,就被嘉和帝拉去给这位皇贵妃陪葬了。
周妃这么轰轰烈烈的一死,最难堪的就是皇后了,她乃是嘉和帝的嫡后,现在坤宁宫内坐着她这个皇后,无端端的外面长信殿里又躺着个“皇后……”,这让她怎么受得了?
可现在嘉和帝分明已经魔怔了,谁敢有半点不满,他直接抽刀子砍人,就连太后都被他呛得差点背过气去。
倒是豫王妃冷静,她轻声细语的劝,“母后不要生气了,皇上再抬举她,那也已经是个死人了,便是她的儿子被封为清王,可是一个没有根基的清王,和之前被遗忘在重华宫里时又有什么不一样呢?倒是母后,不妨就做出那大度的样子来,让那些等着看母后笑话的人瞧瞧,也省得让她们中了意。”
皇后一听,想想儿子已大权在握,不是储君胜似储君的,这时候自己倒不能去戳嘉和帝的火儿,她便换上简素的衣服,扶了琥珀来到长信宫,亲自给周妃上了一柱香。
皇后这姿态一摆,齐妃等人虽都大跌眼珠子,却也真的就不敢再有怠慢,再来长信殿时,于脸面上也就都恭敬悲伤了许多,这让嘉和帝很满意,当天就命赏皇后一串檀香木雕琢的佛珠。
皇后拿着佛珠来到了永寿宫觐见太后时,太后长叹一声,“皇帝这辈子就栽在这个女人身上,所幸她终于死了,就由着皇帝再胡闹一次吧。”
她握着皇后的手,“珍儿是个明事理的孩子,你要好好调教她,将来琰儿登基,她母仪天下,也不会生疏了。”
皇后就眉开眼笑,“是,母后。”
太后靠在竹夫人上,眯着眼睛想了想,突然道,“要说……那个孽障的命可真大。”
皇后心中顿时一凛,“母后?”
太后瞪了她一眼,语气里尽是恨铁不成钢,“你也是个没用的。”
“母后,实在是皇上防的紧,臣媳不敢太过放肆,”皇后慌忙跪下,语气里尽是委屈。
“皇上防的再紧,十年的时间还不够你下手的吗?”太后冷冷道,“如今西凉殿的那位不知怎么的竟然翻了身,你再想对这孽障下手,可就更难了。”
皇后眼泪汪汪的咬着唇,不敢吭声。太后又道,“琰儿也糊涂,平日里居然还护那孽障的紧,哀家投鼠忌器,也是为难的很,”说到这儿,她看了眼皇后,“你也该好生的教导他了,要做皇帝的人,哪能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妇人之仁。”
“是,母后,”皇后赶紧答应。
太后这才又靠回竹夫人,“珍儿成婚已经有些天了,可我瞧这孩子却是强颜欢笑,抑郁寡欢的样子,问她又不说,你个做婆婆的也该上些心,多留意些,琰儿任性,你可不能糊涂。”
这话里分明已带了警告,皇后哪能不懂她是什么意思,只得不停的点头,喏喏称是。
待太后终于歇了午睡,皇后从永寿宫退出来时,已是一脊背的冷汗,她沉着脸回到坤宁宫,才进屋就将个青瓷茶碗狠命的往地上一摔,气哼哼往凉榻上一坐,身子发抖,眼里却滴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