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匆忙回国

过去，“这是姐姐的坏毛病，小猪不许学啊。”

    话刚说完，咚咚咚迅速的上了楼。

    “佳佳，不用着急，飞机不赶趟，就让你邓爷爷找人专机送你回去。”

    周君兰看着沈佳蓉风风火火的样子，台阶上，三步并作两步，急急忙忙的，担心道。

    “不用了，外婆，来得及的。”

    沈佳蓉站在走廊的入口，手扶着栏杆，转身对着楼下的周君兰，摆了摆手。

    “外婆，我吃饱了。”

    叶子僮放下筷子，跟着上了楼。

    “这孩子，怎么吃的这么少？”

    周君兰看着叶子僮碗内剩下的饭，转头看向瘦弱的叶子僮。

    “小猪他是舍不得佳佳回去，没关系，他不吃，我吃。”

    叶子悠低头，脸上还是一贯清纯俏皮的笑容，吃起东西来还是津津有味的，一双眼睛却时不时的瞟向二楼，清灵的眸，犹豫而又挣扎，有些心不在焉。

    沈佳蓉正收拾着东西，半蹲在地上，侧身刚好看到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叶子僮，手上的动作顿住，笑着对他招了招手，“吃饱了吗？”

    叶子僮看着沈佳蓉，乖顺的走到她跟前，点了点头，淡淡的嗯了一声。

    “本来说好了晚上叫上悠悠，我们三个人一起去逛超市，姐姐可能要食言了，下次，下次姐姐一定和你们一起去。邓爷爷已经给你找好学校了，你今后专心好好学习，知道了吗？”

    沈佳蓉微笑着整理着叶子僮的衣裳，“有什么要和姐姐说？”

    “前几天，叶子又哭了。”

    “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沈佳蓉拉着叶子僮的手，在床边坐下。

    “我看到她从一个医生的办公室伤心的跑了出去，偷偷在医院的角落，一个人哭了好久，后来还和我说了一大堆奇怪的话。”

    “她说什么了？”

    “她让我今后要学着好好照顾自己，还说要是有一天她离开的话，我可以呆在姐姐身边，但是绝对不能告诉那个男人，她的任何事情，姐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前天。”

    有沈佳蓉一直在这边照顾叶子悠，叶子僮安心，不想沈佳蓉担心，就没告诉她，现在一听沈佳蓉要走，心里也有些没了底气，以前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什么事情都只能独自承受，而现在的话，他对佳佳却是十分依赖的。

    前天？难怪那天叶子悠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说什么都不肯出来，肯定是哭多了眼睛肿了。这么说，斐索医生已经把事情都告诉是悠悠了，这几天，叶子悠还能装作这样的若无其事，让沈佳蓉吃了一惊。

    大概，心里承受的太多，再怎么痛苦，也已经麻木了吧。

    “小猪不要担心，那个医生是姐姐拜托的，悠悠没事，姐姐和你一样，都希望她能勇敢一点，然后真正开心的活着，等悠悠把大猪从那个杜晓薇手上抢过来，小猪就有爸爸了，会有一个完美幸福的家庭。”

    “我才不稀罕。”

    “对，你不稀罕，悠悠稀罕就好了。”

    沈佳蓉笑了笑，真是个别扭的孩子。

    “这件事情要对悠悠保密，不能让她知道，知道了吗？”

    叶子僮眨了眨眼睛，认真的点了点头，“姐姐，你等我一下。”

    叶子僮迅速离开房间，沈佳蓉扫了四周一眼，确定没有落下什么重要的东西，将行李箱拉了起来。

    这次来法国匆匆忙忙的，就几件换洗的衣服，并没有特别重要的东西了。

    哦，之前答应了吕静，要给她带几瓶葡萄酒回去的，沈佳蓉看了眼时间，一点半了，要再办理托运，时间肯定就来不及了。

    “姐姐。”

    叶子僮回来时，手上多了张画纸，递给沈佳蓉。

    沈佳蓉打开，一张丝毫都不会陌生的脸，和跟前站着的叶子僮重叠。

    “你带着吧，或许会有用的。”

    沈佳蓉温柔的抚着叶子僮的脑袋，笑出了声，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要让席慕琛相信，确实还需要物证，如果他认不出来，那叶子悠真的就是真心错付了。

    “悠悠不会发现吗？”

    关于席慕琛的一切，她可宝贝着呢，尤其是那个大猪娃娃还有这些素描，这要是少了一张，她肯定能发现。

    “会。”

    沈佳蓉盯着叶子僮，捏了捏他的脸，笑出了声，“还真是别扭，小孩子不要老板着脸，要多笑，知道了吗？”

    沈佳蓉将画纸抚平，其实关于席慕琛的一切，叶子悠都保管打理的十分好，如果她对自己的身体，能有一半的上心，她也不至于这样担了。

    沈佳蓉下了楼，周君兰他们都已经吃饱了，坐在沙发上，维莉莎和其他几个佣人正收拾着桌上的东西。

    “外婆，我时间来不及了，您过几天回去的时候，记得带几瓶葡萄酒，我来之前答应吕静了。”

    “吕静那丫头现在还在相亲吗？”

    沈佳蓉笑了笑，“还在相着呢，现在工作辞了，专业相亲了。”

    周君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沈佳蓉跟前，“知道你时间赶，外婆过几天也回去了，就不说什么了，你邓爷爷已经让人给你订好了票，你直接安检登机就可以了，你这孩子，这么大了，还丢三落四的。”

    在同龄人当中，沈佳蓉的长相算是嫩的，皮肤白，年轻，再配上衣着打扮，就像是个高中生，不过处事还是稳妥的，很少会这样匆忙，实在是最近的事情太多，医院家里两边跑，她都有些焦头烂额了。

    沈佳蓉握住周君兰的手，“我不在，外婆也要注意身体，真的不用担心我，我会好好珍惜把握眼前的。”

    一旁的邓金鹏走了过来，提起沈佳蓉的行李箱，被她制止。

    “邓爷爷，这段时间一直都是您照顾外婆，已经很累了，憔悴了好多，有尤纳尔叔叔就行了，您这几天好好在家休息，养精蓄锐，回去之后，还要和外婆打一场硬仗呢。”

    子丝和沈苏之间的较量，邓金鹏肯定是会参与，为周君兰出谋划策，到时候必定劳心劳力，看着他这个模样，沈佳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愧疚。

    “佳佳。”

    周君兰满脸笑容。

    “我和沈苏两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无论外婆做什么，我都会尽量配合。”

    尊重，关心，疼爱，这些都是相互的，沈苏两家的人彻底让她寒了心，她没必要因为这样的一群人，让疼爱关心她的外婆，失望难过，不值得。

    “对了，邓爷爷，你找人给悠悠配个手机，时间来不及了，我真走了。”

    沈佳蓉边说边拖着行李箱往外走。

    “佳佳，我送你！”

    叶子悠喝了口水，笑着追了上去。

    “姐姐，我也送你！”

    “小猪，这是两个大人和女人之间的事情，你不许跟上来。”

    叶子僮话音刚落，叶子悠就转过身，手指着楼梯口，“乖乖午休去！”

    叶子僮站在原地，长长的睫毛微颤，他知道，叶子每次有事避开想要避开他的时候，都是这样的神情，虽然不是命令你的口吻，也没什么什么威慑性，但是他都不会违抗。

    “佳佳，你那么快做什么，等等我了！”沈佳蓉原本是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硬是被叶子悠拽到了后座，沈佳蓉知道，叶子悠肯定是有话想对她说，憋了两天，终于是憋不住了。

    “佳佳，学长的生日的，大猪也回到，你答应给我拍照的，最好是录像。”

    沈佳蓉盯着笑的一脸谄媚的叶子悠，有种将这张凑到跟前的脸推开的冲动。

    后天就是贺先生的生日，凌子墨说了，席慕琛回到，也就是说，她一回去就能见到席慕琛了。

    上次在医院问她，如果还剩下三个月的生命，她会回去，看看席慕琛过的好不好，然后从杜晓薇手上借几个月，而她私心却将三个月延长到了一辈子，所以才会去拜托斐索医生，这可是她生平第一次做这样你的事情，没想到她居然要的还是录像带。

    “悠悠，人的一生犹如白驹过隙，其实是很短的，所以当你遇到那个人的时候，一定要牢牢的握在掌心，不要让自己和幸福擦肩而过。”

    “佳佳，你真的只有二十二岁吗？怎么和我大学的哲学老师似的，懂的大道理真多。虽然黑墨水和大猪都说学长是只披着羊皮的腹黑狼，不过呢，佳佳，他是个可以给女人一辈子幸福的好男人，所以呢，你一定要牢牢的把他握在掌心，对着那些觊觎他的女人，一定要快狠准，把他们打趴下之后，再狠狠的补上两脚，让她们永远都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快很准，还东山再起？这成语用的也太不贴切了吧。

    这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在面对叶子悠时，不是第一次，可每一次，她这样跳脱性的思维，都让她觉得无奈，她以前和席慕琛认识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吗？还是搞艺术的人，她们的思维都有些异于常人？

    她怎么都搞不懂，为什么爱席慕琛如生命的叶子悠当初会离开他？是那个杜晓薇的女人动的手脚吗？

    她不知道该怎么劝叶子悠，每个人都有自己无法触及的底线，一如当初她对苏少宸，虽然这段感情没有叶子悠爱的纯粹，但是那个时候的她，真的很在意苏少宸，她不去挽留，是因为他不爱，这对她来说，是完全不能够容忍的，她觉得当初叶子悠和席慕琛相爱，就该在一起，但是这只是她衡量问题的标准，她不想将自己的标准强加在叶子悠身上。

    “悠悠，你当初是为什么离开席慕琛的？”

    她不是个爱好打探别人隐私的人，但是这个问题，沈佳蓉真的好奇，而且她觉得这个就是解决这件事情关键所在，可是，她都问了好几次了，叶子悠却是守口如瓶，什么都不肯说，问叶子僮，那个时候他还在叶子悠的肚子，什么都不知道。

    “哎呀，都说了是我自己的问题了，你就别问了，佳佳，录像的事情——”

    沈佳蓉推开叶子悠挽着她胳膊的手，侧身，直直的盯着她的眸，那双眼睛，清澈而又透亮，就像是个不谙世事的还痛，干净而又纯真，这是任何人都想要守护的美好，可这样美好的深处，却潜藏着常人难以明白的忧伤被悲痛。

    沈佳蓉从背包内取出笔和纸，熟练的写下一串的数字，递给叶子悠，叶子悠接过，疑惑的盯着沈佳蓉。

    “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刚刚在别墅，我让邓爷爷给你准备手机了，你原来的那张电话卡还在吧。”

    虽然是疑问，沈佳蓉却是极为肯定的口吻。

    这些年，叶子悠一直都活在过去，日日夜夜牵挂着的是那个和她一起度过最美好的大学时光的人，她对过去念念不忘，从来就没想过要割舍，这样的人，怎么会轻易把和过去联系的那张电话卡给扔了。

    “你可以打开看看，你离开之后，那个人有没有疯狂的给你打过电话，发过短信，他都说了些什么。七年了，你拨他以前的号码看看，他是不是换了手机号码，悠悠，你就会知道，那个人值不值得你爱。”

    叶子悠盯着沈佳蓉，眼眶突然就红了。

    “沈佳蓉，你讨厌。”

    叶子悠吸了吸鼻子，好不委屈。

    七年来，沈佳蓉说的这些，她疯狂的想过，想打开手机看一看，他打的电话，发的短信，但是她担心，如果她刚开机，电话就打过来，她忍不住接了，然后突然改变主意了怎么办？每次只要一拿起手机，她发了疯的就想拨通那个已经深深刻入脑海的一串数字，可每一次，就算是她摁下了11个数字，也永远不敢打过去，手机被失控的她摔了好几次，到现在已经烂的不能再用了。

    “佳佳，我和贺先生的感情，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差一点，我这辈子，就错过了他。”

    沈佳蓉细心的替叶子悠擦掉眼眶的泪水，“我有指腹为婚的未婚夫，他在订婚前一个月，搂着我怀有身孕的姐姐高调出现，让我背负上了私生女之名，被人耻笑。”

    “佳佳，那个混蛋是谁？将来他一定会后悔的。”

    叶子悠吸了吸鼻子，眼泪夺眶而出。

    “悠悠，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博取同情，让你气愤，我选择贺先生，也不是为了让他后悔，我离开了他，得到了重生，所以这所有的屈辱都是值得的，因为曾经的那个男人越是让我伤心，我对他的情也跟着一起死，这样我才能专心去爱贺先生。但是悠悠，你不同，七年了，你没席慕琛，根本就过不下去，生命那么短暂，为什么不让自己过的好一点呢？所以呢，既然不想错过，就不要错过，人的一生，能有多少个七年？”

    “佳佳，我好想和你一起回去参加学长的生日派对。”

    “那就一起回去啊，现在就给外婆打电话，专机送我们一起回去。”

    她说那么多，就是希望叶子悠能下定决心，勇敢的回去面对所有的一切。

    “不要。”

    叶子悠神情倔强，“我还没准备好，我这个样子怎么去见大猪？”

    叶子悠哭出了声，瞬间苍白的脸，无一不在昭示她的犹豫挣扎还有纠结痛苦。

    “外婆这边的公司已经迁到国内了，这个月20号贺先生的奶奶生日，最多再过一个星期，外婆和邓爷爷他们都会回去，我不勉强你，你要是愿意呆在这个地方，就和小猪继续呆在庄园，要是你不想那么快面对席慕琛，我可以让人悄悄安排你回国，给你安排住的地方，等你考虑清楚，有了结果，就打这个电话给我，我不会给你拍照片的，更不会录像，你也听到凌子墨怎么说了，杜晓薇也跟着一起去了，要是看到你的大猪和杜晓薇在一起卿卿我我，你肯定又要哭鼻子，就当是为了小猪，你这个样子，他会很难过的，他还那么小，你觉得让他承受这么重的心理负担，对他公平吗？小猪他需要的是爸爸妈妈，是一个完整的家，你要是发生了什么事，他会恨大猪一辈子的。”

    “佳佳，你混蛋。”

    叶子悠大哭出声，“我陪不了他们，我马上就要死了，佳佳，小猪听你的话，你要代替我好好照顾他，不能让他伤害大猪，知道吗？”

    沈佳蓉用手挡住眼睛，车内满满的都是她痛哭的声音，沈佳蓉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她只是觉得，长痛不如短痛。

    “比起我，小猪更在意你，他是因为我对你好，才喜欢我的，所以呢，只要让他知道，大猪对你很好，他会改善对大猪的印象的，今后也会喜欢大猪的。”

    “真的吗？”叶子悠吸了吸鼻子，小孩般的天真。

    “从认识到现在，我骗过你吗？”

    “小姐，机场到了。”

    尤纳尔停了车，马上下去去后备箱取行李，沈佳蓉取出纸巾，迅速将叶子悠脸上的泪水擦干，“有什么事直接给我打电话，别让小猪担心了，知不知道？”

    沈佳蓉看了眼时间，马上就三点了，真没半点时间磨蹭了。

    “我进去了。”

    沈佳蓉拖着行李箱，刚走到门口，就有人将机票送了过来。

    “佳佳，我好舍不得你——做的菜。”

    叶子悠追了上去，紧紧的搂着沈佳蓉不肯放，好久才松开，脸上已经是明媚的笑容，不过眼睛和鼻子却都是红肿的，睫毛上也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在她眼里，叶子悠是个很乐观的女孩，从认识到现在，伤心难过，她都用笑容面对，就像现在，她真的希望，她也能自己一样，握住原本属于她的幸福。

    她笑了笑，觉得自己和叶子悠好像，像是姐妹，从年龄上来说，叶子悠比她大，不过性格上，她更像个姐姐。

    “快走吧，赶不上飞机你就该哭了。”

    “照顾好自己。”

    这么个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的人，沈佳蓉这会匆忙离开，还真的有些放心不下吧。

    “还有，好好考虑我的建议，你如果到S城，我天天给你准备好吃的，把我最好的朋友介绍给你认识。”

    而她，更希望，叶子悠能认清现实。

    如果席慕琛现在已经移情别恋，爱上了杜晓薇，那么她一定会想尽办法让叶子悠死心。

    走不进的世界就不要硬挤，难为了别人，作践了自己，何必呢？

    但如果，七年的时间，席慕琛爱的还是叶子悠的话，她一定会不顾一切，让他们两个重新在一起，为了悠悠，也为了小猪。

    叶子悠看着沈佳蓉拖着行李箱，匆忙的背影，呆呆的站在原地，好一会，直到她彻底消失，才转过身，走出机场，仰头，刚好有飞机从自己的头顶上方盘旋而过，在碧蓝的天空中，划出两条白白的痕迹。

    “大猪！”

    叶子悠站在机场门口，大叫了一声，红红的眼眶，眼泪，潸然儿下。

    她真的好想好想回去，回去看一看，这些年，她的大猪过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