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满和指责:"哥哥不能因为自己不想听到什么话,就剥夺了其它人说话的权力,这根本没有道理!"
"呵,道理?"
靳颐年不以为意地冷哼一声,他缓缓从书桌前站了起来,眼底攀上若有若无地笑意,声音却冷淡到了极点:"玉卿,看来我这些年是把你保护的太好了,你现在才会不自量力地跟我说出这些话……"
"那只是哥哥自己的想法,我从来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靳玉卿还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抬声打断,她觉得父亲和哥哥都太过自以为是,他们总喜欢把自己心中认为对的,应该的东西都强硬地砸在别人怀里,也不管对方到底需不需要。
这样一厢情愿的所谓馈赠。
她不需要!
也不接受!
"我也相信,如果有可以选择的机会,阿寒未必就会想成为什么靳家财团的继承人。"
靳玉卿言之凿凿地脱口而出,半点没有要退步的意思,她对于靳颐年这一年多来的所作所为,反正早就看不下去,索性一次说个痛快:"甚至,如果不是哥哥想法设法布下这么一场戏,阿寒可能一辈子也不会蹚进靳家这一池浑水。"
"那是他的命!"
靳颐年脸上的表情遽然冷沉下去,他一头发丝往后梳起,一丝不苟又利落生硬,偶尔能看到几缕白丝:"我能容忍他在这个世界上存在,原本就已经是最大的仁慈,如今我把他接回靳家,还让他跟了我的姓,他难道不该对我感恩戴德!"
"说谎,哥哥你根本就是在说谎。"
靳玉卿不假思索就反驳了他的话,她转身快步走向一旁的书柜,又从最醒目的位置上拿起一个白色的相框,义正言辞地继续开口:"哥哥你敢不敢,看着嫂嫂的照片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
靳颐年定定看着照片上笑意嫣然的女孩儿,他唇角几不可察地动了又动,像是用尽力气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靳玉卿笑容艰涩了然地轻笑一声,她小心翼翼地将戚纾蓝的照片重新放回原位,清澄的目光忍不住黯了又黯。
全世界唯一一个可以让哥哥剖心剖肝对待的人,以后就只能安静地留在棠山山麓,那一方小小的青碑下了。
而那碑下埋着的,却不止一个人。
嫂嫂走了,哥哥也半点没给他自己留后路。
"哥哥难道直到现在还是不明白吗,嫂嫂终其一生想要的,根本就不是这些。"
靳玉卿眸光缓缓地转回靳颐年脸上,声音有些悲切,面前的人即使再固执,再冥顽不灵,也是她从小就爱缠着黏着的亲哥哥。
她心疼他的深情,也痛恨他的深情,那种孤注一掷,近乎疯魔的执念就像烈火,足以让四周所有的一切都成为灰烬。
害人害己。
得不偿失。
闻言。
靳颐年阴冷的脸庞上恍惚有片刻迟疑转瞬即逝,但也只是须臾,下一秒,他就熟稔无比地换上了那一张威严肃杀的神色,无悲无喜地开口:"她想要什么,人活着的时候我就管不了,现在更是管不上。"
"可是我想要的却很简单,她戚纾蓝既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就无论生死都该是我的人。"
靳颐年清冷的眸光不动声色地落在面前那一方相框上,她一双剑眉紧拧,喜怒难辨:"她心高气傲不争不抢,从来看不上我的一切,那我就非要把她最不屑一顾的东西,都死死压在她儿子身上,她气我也好,恼我也好,最好是能变成怨魂一辈子缠着我!"
"哥哥难道非要连赎罪都这么高高在上吗?!"
靳玉卿再也听不下去她的话,她听过了太多靳颐年的言不由衷和口是心非,也眼睁睁看着他为自己的强势逼人不得善终。
惨淡收场。
"这些年来,哥哥但凡能有一次,不把自己的好心善意伪装成毒药利刃送到嫂嫂面前,事情都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靳玉卿是这个故事里彻头彻尾的局中人,关于情节里的起承转合,她比任何都看得清楚:"哥哥明明比任何人都想要嫂嫂爱上自己,却怎么都不肯承认自己先动了心。"
认清自己的心意,承认自己的心意,就又那么难?
靳玉卿怎么都想不明白,哥哥那么精明睿智的人,为什么就总是看不透这一点:"就像现在,哥哥用自己一辈子的心血来弥补遗憾,费尽心思把阿寒接回靳家,却还是口口声声都在逞强,荣辱输赢在哥哥心里难道就那么重要吗?!"
重要到可以用一生来试错?
难道不是已经错得很彻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