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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黎南一说起病人,脸上的表情似乎总算有了些许波动,他微微皱了皱眉头,温声说:"六岁半的一个混血小女孩儿,重度自闭症,她很安静,平时基本上不会说话,大多时候都是躲在角落里,在自己随身带的小本子上画圆圈。"
啪——
他话音刚落。
沈言渺握在手里的干树枝就掉在了地上,她俏丽的脸颊霎时间有些泛白,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不敢置信地问:"你是说……一个重度自闭症的孩子,而且不是你自己接诊的?"
她只是先前在景黎南清理书房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一个重度自闭症孩子的资料,其实本来没报什么希望的,只觉得巧合,就当闲话聊聊也无妨。
可是现在他却说,那个孩子并不是他自愿接诊的!
景黎南被她突如其来的震惊看得有些不明所以,他仔细地思考了一下,确定自己没有说到任何不该说的讯息,这才继续说道:"不是我接诊的,我的确专研自闭症,但是从来不医小孩子,不过这个病人老师亲自交代了,我只能照办。"
重度自闭症?
不医小孩子?
老师交代的?
"是什么时候?"
沈言渺顿时就变得激动起来,她蓦地从台阶上站起身来,表情凝重地追问:"我是说,那个孩子,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诊治的?"
景黎南也跟着从地上站起身来,他眉心微蹙,不解地反问:"这很重要吗,还是说,沈小姐认识这个孩子?"
"很重要!"
沈言渺忙不迭用力地连连点头,她几乎是恳请一般望向景黎南,有些艰难地问出声:"那个孩子是个孤儿对不对,她的母亲很早很早就去世了,父亲不久前才因为抢劫犯案而被警方逮捕,对不对?"
"是又怎么样?"
景黎南一双剑眉紧紧拧起,他好像有些理解错了她的意思,声音冷冰冰地继续质问:"沈小姐难道还处在一人犯罪,株连九族的年代吗?"
"就算她是一个孤儿,就算他的父亲是个罪犯,那又怎么样,她难道就不该活着,就不该接受治疗,就不该在往后的日子里,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吗?!"
沈言渺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再去思考回答他接二连三的质问,她只再听到一句是又怎么样的时候,就丧失了所有思考其他问题的能力。
一个重度抑郁症的孩子。
一个因为抢劫入狱的父亲。
一个医术精湛却从来不医治小孩子的医生。
真的不是为了钱。
"原来……真的不是为了钱。"
沈言渺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此时更是白了几分,她一双水眸通红,单薄的肩膀在黑夜里轻轻颤抖。
如果那个破绽百出的抢劫案,只是一个不得不完成的任务。
如果完成那个任务,自己殚精竭虑想要医治好的女儿,就可以得到最好的治疗,找到最好的医生。
那么一个可以因为女儿治病需要钱,所以走投无路去抢劫的父亲,他会怎么做呢?
他会答应那一场交易!
他会毫不犹豫就答应那一场交易!
沈言渺低垂的眼眸颤了又颤,滚烫的泪珠,一颗接一颗自她脸颊划落,她整个人都在抑制不住地瑟瑟发抖,也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怕,只翻来翻去重复着一句:"又是我,又是因为我……"
那个人不会是艾叶,甚至艾叶也可能只是他棋盘中必走的一步。
他那么大费周章,甚至罔顾人命,难道就只是为了把她困在这个不着村店的地方?
难道就是为了让靳承寒,让所有人都找不到她?
到底是为什么?
那个在所有事件中穿针引线,又被景黎南敬重崇拜的所谓老师,是不是就是最后的主使?
如果是他,他到底是谁,做出这一切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果不是他,那又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