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神经外科整个楼层,除了仍旧在值班的几位护士,空空荡荡。
沉静死寂。
陈教授与其说睡着了,倒不如说是累倒了更为准确,他闭着眼睛神情看上去并不安稳,睡梦中还在含糊不清地喊着陈墨的名字。
沈言渺步履迟缓地走到陈教授身边,她弯腰帮他将身上掉落一半的毯子重新盖好,又无声地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来。
重症病房就在她对面不远的地方,最多隔了不过一堵墙,却像是隔了整个银河。
躺在里面的人或许是至亲至爱,可是外面的人半步也进不去。
沈言渺目不转睛地望着重症病房的方向好久好久,久到她终于觉得累了,久到眼睛发酸眼泪直直落下,她才迷茫无助地紧紧抱着膝盖,无声啜泣着整个人都在发抖。
她曾经也在重症病房门口等过一个很重要的人,她远远隔着玻璃看那个人浑身满是伤痕,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毫无声息。
如今,她好不容易熬过了那一段最黑暗无力的日子,却面临着更加无法预料的困顿。
她不知道靳承寒有什么样惊心动魄的计划,她没有任何立场去否定他的所有决定,更没有任何能力保护他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全身而退。
她好像……
除了一个人担惊受怕,除了置身事外地看着他犯险之外,她什么都做不了!
沈言渺死死将脸颊埋在膝盖上,孤零零哭得隐忍又无措:"靳承寒,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帮你,怎么才能帮你啊……"
不远处。
靳承寒眸光深沉复杂地望着长椅上那一抹娇小的身影,他臂弯上还搭着一条薄毯,担心她着凉,却始终没敢走上前。
给她依靠,给她安稳,给她所有的坚定和拥抱,这本来就是他身为男人的担当和责任,怎么到了她这里,就好像变成了什么天大的牺牲和奉献。
爱在他这里,从来都不是口头上说说而已。
他爱她,那就甘心情愿为她去做任何冒天下之不韪的事情,更遑论,他现在既没有离经叛道,也没有逆天改命!
他只是想要心有所爱,白头偕老而已。
她竟然说什么想要帮他?
帮他?
她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说出这样的话。
老头子,还有财团那些阴奉阳违的老东西,她觉得自己能是哪一个的对手,居然还想着怎么站在他身前保护他?
简直愚蠢至极,不自量力至极!
可是为什么,他却心疼了。
"原来被人担心,是这种感觉……"
靳承寒忽而薄唇轻勾苦涩地笑了下,他完美无瑕的俊颜上说不上什么喜悲,更多的是动容和震撼。
他向来孑然一身杀伐果决习惯了,受伤也好,流血也好,都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解决一些阻碍他道路的不知趣的东西,更是连眼睛都能不眨一下!
他不在乎什么双手沾满鲜血和仇恨,也不畏惧什么因果轮回报应天谴,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什么报应,那为什么老头子还能高枕无忧地颐享天年?!
他从来不去思考什么对错,更没觉得自己的决定有什么值得质疑的地方。
但是……
"沈言渺,在这个世界上,能让我这么举棋不定的,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
靳承寒颀长的身影在灯光里笼下一片阴影,他漆黑如墨的眼眸深了又深,这才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长腿一迈向她走去。
毛茸茸的毯子轻轻披在她单薄的肩膀上。
沈言渺下意识地就抬起头,她黑白分明的水眸此刻通红一派,再加上小脸上草木皆兵的震愕表情,活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白兔。
"沈言渺,我答应你了。"
靳承寒长腿一曲单膝在她面前半跪下,他小心翼翼地抬手帮她拭去眼泪,眸光柔和且坚定地沉声说道:"终止所有会让你不安的计划,也放弃跟老头子刀剑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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